茯茶疑問:“大人是殿下最好的一把劍,怎麼會誤了殿下的事。”
正是因為她是一把利劍,才更難把握。棠韞眯起眼睛,眼中茯茶手裡的盒子變得刺眼。祖父曾言,為君者不可婦人之仁,她亦不願意去動範仁的親屬,但範仁留有書信,是個大禍患。他的親人多半知曉,若是不除掉,往後她與何淩定會心生嫌隙。
到最後,棠韞索性閉眼不看,“沒有何淩,東夏傾覆;有了何淩,皇室崩殂。何淩將本宮困在這裡,外面的事你需時常來報給阿詹,但你與本宮不可經常見面。”
茯茶:“屬下知道。”
“沈澤出身的潘家,不可再與皇姐那頭有什麼聯絡了。據本宮所知,潘家還有兩個庶子,不如就借你的手除掉的好。”
茯茶再聽自己主子的聲音,只覺得冷得叫人發顫,很難與外面盛傳的病秧子公主聯系在一起。相比起來,她竟然覺著,還是那位何大人更過人味一些了......
借自己的手除掉兩個庶子,算不得什麼難的差事。
“是,屬下會去做。”
棠韞提醒她,“務必幹淨一些。何淩不可知曉。”
交代完這些,阿詹便在外面叩門請示,“殿下,該用藥了。”
茯茶應聲而走,很快消失在簷下。棠韞睜開眼,眼裡的疲憊很真實,“進來吧。”
藥依舊是苦,準備的蜜餞果子同藥一併端上來。棠韞喝下藥之後,立馬就含了一顆蜜餞在口中,緩解苦澀。
“一會兒劉太醫要入府給您診脈,殿下這就變得好生乖巧了。”阿詹有意識的調笑道。
棠韞斜了她一眼,口中還含著蜜餞,話說的不大清楚,“你倒是厲害起來了。不過正好劉太醫入府,本宮無聊的緊,你去布上棋具,本宮有意請劉太醫陪著手書一局。”
阿詹歡喜的很,急忙道:“那好那好,奴婢這就去。”
劉太醫在一眾的太醫中,年紀算不上大,棋藝在朝中是有名的好。棠韞殿下邀請下一局棋,到底是沒有什麼推辭的理由,診脈之後書完脈案,便在書房中等候了。
棠韞進門,書房中多出了幾個炭爐。她與劉太醫笑言,“讓下面人多生了幾個炭爐,劉太醫莫怪。”
“殿下說笑了。”劉太醫拱手作揖,“下臣是殿下的太醫,曉得殿下的情況,哪敢怪罪。”
棠韞輕笑著,請他落座。
一人一色子,棠韞執黑。
“劉太醫可否讓本宮先行。”
“殿下請。”
一局過去,棋盤之上黑白難辨,仔細尋之,卻發覺亂中又存形美。棠韞看了眼大局,笑道:“劉太醫大家,勝了本宮四分之一不說,還留有白子如此妙哉的形,竟似貓似虎,棠韞拜服了。”
劉太醫頗為不好意思,“殿下謬贊了。下臣未曾留手,殿下棋風淩冽,下臣只能暫閉鋒芒,是之後殿下故意露出了破綻給下臣,實在不敢當殿下的稱贊。”
棠韞勾起嘴角,垂下眼眸,飲了小口的茶水,“劉太醫的棋藝與醫術一樣精湛,怎麼會當不起本宮的稱贊呢。但如今本宮有一些問題想問劉太醫,請太醫直言。”
劉太醫猛然發覺出不對之處,很快站起身來,跪下回答,“是!殿下請問。”
“本宮的身體要到四十,有無可能?”棠韞的聲音淡淡的,彷彿在問些她不甚關心之事。
劉太醫一哽喉嚨,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棠韞輕笑著,默默嘆息,“看來是不能了。那三十的壽數可能有?”
“殿下......殿下的身體是先天的症候,先天有心疾之人,能過二十已然是不錯了......”
而棠蘊過了年節,便就十七了......
“那本宮是不是......可能忽然一日,說沒便沒了。”棠韞心頭澀澀的,不乏自嘲在其中,“果然,行事得快,時間不多了。”
劉太醫也是思考許久,鄭重的叩頭,“下臣會盡力保著殿下過三十關口,只要殿下愛惜自己的身體。”
“本宮鮮少與人推心置腹,即便是何淩也不曾過。但本宮的命在你手中,本宮便同你推心置腹一回......且不論本宮這身體能否到三十關頭,你至少得保住本宮再有十年的壽數。”棠韞思索著這十年的數字,很快道,“東夏危矣,本宮不會讓這個國家再受戰火摧殘。本宮需要時間,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這十年,本宮會精打細算的用,你得幫著本宮......”
劉太醫好似恍然明白,胸中的一腔氣概猶如開水沸騰。
“皇姐目光短淺,優柔寡斷,她沒有這個本事。此事本宮得去做,你只需要保住本宮的身體,在何淩那頭不要透露半個字。”東夏若在皇姐手中,便是大廈將傾,江山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