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臉色自然起來,彎了下唇角:“師祖不是公司有事要忙?”
“安排錯開了時間。”陸回舟答。
“醫院那麼多事,還要管公司,師祖還有自己的時間?”
“公司的事有專人運營,我很少管。”陸回舟說。
“交給別人師祖放心?”
“都是身外之物。”陸回舟答著,看了眼蘇煜發光的側臉。
“不是您舅舅的心血嗎?”
“他生前就不大在意這些。”陸回舟說,“他也一直叫我不必在意,他說人生真正重要的是——”
“是什麼?”見他頓住,蘇煜停下腳步。
“是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
哦。蘇煜點點頭,又朝前走去。
他想到了自己。
其實他喜歡做的事不少,但最喜歡的,最能全情投入的,還是做手術。
但是身體老扯他後腿……蘇煜抿抿唇,藏下眼中陰霾,回過頭來:“那師祖有空時都做什麼,雕刻嗎?”
他想了解他。
想了解他的一切。
“看書,雕刻,養花,偶爾也看電影。”
“嗯,我也喜歡看電影。”——還是有一樣能重合的!
“雕刻難不難?師祖是不是學過很久,看您雕工很厲害。”蘇煜又想到那四朵工藝繁複、各有千秋的荷花。
“你感興趣,可以雕蘿蔔試試。”陸回舟說。
不是,看不起誰呢,到他這兒就成了雕蘿蔔?蘇煜帶著怨念看向陸回舟:“好歹我也是玩得轉手術刀的人。”
陸回舟敏銳察覺他那點兒不滿,淺淡勾了下唇角:“那就試試軟木。”
“師祖教我嗎?”蘇煜立刻問,眼睛晶亮。
陸回舟靜了一瞬:“想雕什麼,可以畫下來,我有空教你,或者幫你雕。”
“好!”蘇煜眼睛越發亮,“我現在就想學!”
“現在?”
“對,小毛累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蘇煜說著,邁步就要往回走。
陸回舟順著他視線看了眼剛熟悉了環境開始撒歡的小毛,握住他手腕:“你現在這樣子雕不了。”
也對。蘇煜想著,看了眼陸回舟抓著他的手。
陸回舟很快松開他,手不太自然垂在身側。
蘇煜則敲敲手指,繼續往前走,唇角翹一翹,又勉力壓下來。
走了幾步,察覺陸回舟跟上來,他輕咬了下唇,垂在身側半透的手蜷了下,又試探著,向外張開,憑借感覺,向陸回舟擺動的手臂探去。
“多大開始學吉他?”陸回舟突然開口。
蘇煜瞬間縮回手:“什麼?”
“吉他。”
“哦,四年級的時候。”蘇煜正經答。
說的這裡,他想到什麼:“師祖,琴上那兩個字,是您刻的?”
陸回舟腳步頓了頓:“你看到了?”
“嗯。”那兩個字刻得很隱蔽,不是石崢嶸說,蘇煜還真不見得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