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魂兒都沒了。”他揉揉大熊,抱著它上樓,疲憊地靠在電梯裡發呆,比起大熊更像一個沒了魂兒的人。
到家沒有元寶迎接,寂靜得嚇人。蘇煜開了燈,把大熊放在餐椅上,自己洗了手,開啟冰箱門。
他餓了。婚宴上的菜他基本上都不能吃,只啃了碗白米飯充饑,為了跟師祖看電影,他硬忍著餓沒提。
可惜這電影白看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睡得那麼死……
想象中的碰碰小手、搞搞心跳什麼的,半點兒都沒有。
當然,跟它那也碰不起來——蘇煜看了眼毛毛的大熊,又扭回頭來,看冰箱裡有什麼能對付吃一口。
然後他看到了好幾個貼了便條的保鮮盒:
“八寶粥,4月26日前吃。”
“茄汁雞肉丸米飯,4月25日。”
“雞胸肉沙拉,4月25日……”
蘇煜手頓了頓,取下便條,看著上面熟悉的勁拔字型,懶懶散散的身體站直了些,像棵萎靡不振的小樹苗,終於被注入些精氣神。
“吃哪個好呢?”他把幾只盒子一併端出來,問餐椅上的大熊。
大熊自然不吭聲。
“這麼嚴肅不適合你。”蘇煜說著,看了眼大熊,起身從玄關處取來一隻口罩,又給它戴上一頂帽子。
現在酷酷的,就有點像了。
他用微波爐熱好了米飯,端到餐桌來吃。
吃了兩口,伸出手來,碰了碰大熊的“熊掌”。
瘋了。感受著那毛絨絨的觸感,他飛快縮回手,加快扒拉米飯。
一定是餓的,他不可能這麼饑渴……
他吞下一大勺米飯連帶一顆雞肉丸子,速度太快,噎得打嗝兒,嗝兒聲在寂靜冷清中十分響亮。
不響亮的,是他迷茫的、有些委屈的低語:“到底,什麼心思啊,師祖……”
“老師,”中午時,石崢嶸敲響陸回舟辦公室門,“13床家屬過來了。”
陸回舟從病案資料中抬起頭來:“請她進來。”
石崢嶸錯開身,讓那位家屬進去,合上房門,皺了下眉。
13床前期診斷懷疑腎癌,根據腫瘤大小和分期,老師建議他做部分腎切除,家屬原本已經同意,不知道聽見什麼風言風語,又改了主意。
不知道老師能不能說服她。
部分腎切除術的推進並不順利。
前段時間的流言沒有完全消停,老師從前名聲極好,現在卻毀譽參半,做什麼都有人往歪處想,比如前兩天那位糖尿病老頭兒的腹腔鏡前列腺癌根治術,家屬就質疑他為了多撈錢故意做收費高的手術。
石崢嶸替老師不忿。
老師如果為了前途只需求穩,為了錢——這更是無稽之談,多少困難病人都是老師暗中資助的。
之所以有些手術別處都用開放式,只有老師用腹腔鏡做,是因為只有老師做得了啊!
他想著,回辦公室處理雜務,過了一會兒,看見家屬從老師那裡出來,敲門進去:“老師,家屬怎麼說?”
“要再考慮。”
石崢嶸撇了下嘴:“反反複複。”
“正常,手術對我們而言是手術,對他們是性命。”陸回舟冷靜平淡。
“還有沒有哪個家屬有疑慮或問題?”他問,“有的話安排一下,我今天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