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想著,等小護工回來,把陸起元交接給他,走路回了師祖家。
家裡當然還是冷冷清清。
蘇煜沒開一樓的燈,摸黑上了二樓,進書房開了燈,才驅散一點寒夜的陰冷。
他在書房門口站了站,走向書架,探手,取出一本厚重的相簿。
這本相簿他剛來時翻過,那時他不知道自己跟師祖是互換,以為是穿越,為了了解資訊才去翻。
相簿裡照片不多,大部分還是師祖的舅舅——那位宋老爺子的,師祖的照片只有幾張,拍攝於不同年齡,但都是單人照。
蘇煜當初看時,只覺師祖從小帥到大,也從小嚴肅到大,拍照從來不笑,但現在看,卻又感覺他是從小寂寞到大。
蘇煜一張張翻過相簿,翻到最後,找到了他要找的:一張年輕女子的單人照。
正是陸起元合照上的那個漂亮女人。
照片很老了,但上面的人永遠定格在年輕的時刻。
她身上穿著陸起元心心念唸的“裙子”,還戴著蝶翼一樣的翻邊手套,亭亭玉立,眉目如畫,溫柔嬌美中帶一絲靈動。
仔細看,師祖果然還是更像她一些。
蘇煜看向照片旁邊,在那裡,緊鄰著這張照片,插放進了一張1寸登記照。
是小時候的師祖。
蘇煜不知道這張照片是誰放的,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過,他記起自己小時候幹過的事。
他會在想安琳想得難受的時候翻出自己家的相簿,把自己的照片跟安琳的疊到一起,就好像,得到了她的擁抱。
第二天想到,又生氣地分開……
師祖,大概是不曾生氣。
蘇煜把視線從幼年師祖那張冷峻的小臉上移開,又看向女子,忽然走到書桌前,拿出紙筆,比著照片畫起素描。
過了不知多久,他畫廢了好多張,終於停下來,捧著最後一張看了看,又撕碎扔進垃圾筐。
做完這些,蘇煜疲憊打個哈欠,走進主臥準備洗澡,開啟衣櫃門,看著兩種風格的衣服對立又和諧地掛在衣櫃裡,他心裡忽然有些怪。
好像他的衣服跟師祖的衣服洞房了一樣……
這是想哪兒去了,師祖就是要洞房,也是和哪個女人洞房,到時候……這衣櫃裡就會掛上幾條裙子。
想到這個,蘇煜別扭極了,感覺自己像插足了別人的衣櫃。
又感覺自己像是被別人插了足。
好亂。
蘇煜繃了繃臉,忽然把衣櫃裡自己的衣服全部抱出來,丟到床上,然後他出門跑到書房另一側的臥室看了看:這間應該是客房,空蕩蕩的很幹淨,好在床上用品是全的。
蘇煜返回主臥把衣服抱出來,塞進客房的衣櫃,然後直挺挺在客房床上躺下來,帶著莫名的憤怒盯著天花,但不出三十秒,憤怒消失,他合上眼睛,睏倦睡著。
靜悄悄的主臥裡,那張大床的灰色床單被剛才的衣服壓出了褶皺。
褶皺底下,是一張嶄新的床墊。
它比原來的軟一些,又沒有太軟,是不注意就分辨不出來的區別。
挑選它的人顯然用了心,既想躺在它上面的人舒服,又不想讓那人察覺出換了床。
可惜,這麼用心,全用給了瞎子看,客房裡的呼吸聲已經均勻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