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似乎停止了。
爆炸聲、火焰聲、雨聲都停止了,安靜得什麼聲音都沒有。
當俞汀的身體觸碰到了有實感的地面,他似乎聽見了腳步聲,以及呼喊聲。
他在喊著誰?
俞汀意識像被無形的手抓住,來回攪動著成了萬花筒,他費勁抬起眼,紅色的,濕潤的視線裡,是一雙越來越近的鞋。
他沒力氣了,抬起唯一能動的那隻手想要求救,有一個名字沖到嘴邊,他幾乎要喊出來了。
卻又忘記了,他指尖很輕地虛空抓了一下,視野裡的鞋模糊了,沾滿雨水鮮血的眼睫毛急速落下,微抬著的手也終於無力砸進滿地的血水裡。
嘩啦啦。
這一次,俞汀終於聽清楚了。
是——
木頭珠子散落的聲音。
很快又聽不見了,俞汀徹底閉上眼,陷入了漫長的黑暗。
……
同一時間,燈火通明的會客廳,陸山京還沒動手,但他失控了。
永遠系得分毫不差的領帶被粗暴地扯斷了,陸山京笑得很瘮人,低聲問陸絕,“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與他相比,陸絕非常的淡定,他隨意站著,“知道。”
“你他媽知道個屁!”陸山京爆發了,不斷地罵出他曾經看不上的、粗鄙骯髒的言辭,他就像是發了瘋,臉紅脖子粗地怒吼,“犟種!我早該打死你!”
陸絕眼皮都沒抬一下,“因為你俞汀才會離開我。”
他不信俞汀的話,一個字不信。
“俞汀俞汀俞汀!”陸山京揪住陸絕的頭按下去砸到茶幾上,“你他媽才18歲!你懂什麼是愛!你以為永遠愛一個人很偉大?我告訴你,全是狗屎!只有你自己最重要!”
陸絕額頭破了,熱血順著鼻樑滑了一點到他嘴唇,他沒還手,無所謂地說:“打快點,我要去見俞汀。”
陸山京卻沒再動手了,他氣得胸腔痙攣,松開了陸絕,緊緊胸口粗聲喘著氣,這時他手機來了電話。
陸山京緩和了幾秒拿過手機,看到來電,他劃了接聽。
秘書聲音在安靜的會客廳隱隱約約。
“陸先生,陵江跨海大橋出了特大事故。”
陸絕猛地起身,上前奪過手機,“俞汀怎麼了!”
陸山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突然,竟沒發火,秘書更是被陸絕吼噤聲了。
陸絕成了剛才失控的陸山京,“謝圍!”
謝圍是電話另一頭的秘書,陸山京最得力的助手。
謝圍不為所動,依舊沒有下一句,直到陸山京發話,“繼續。”
謝圍繼續報告,“一輛保x捷失控,連撞七臺車自燃,有兩輛車當場爆炸,六輛車落海,目前送往醫院搶救的傷者有兩人,均為女性,橋上找到的燒焦屍體共三具,海上打撈工作還在持續進行。”
陸絕嘴裡都是血味,他一個字一個字咬,“我問你俞汀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