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絕又馬不停蹄趕到他和俞汀的住處。
推開門,屋內一陣幹淨的皂角粉味,地板拖得發亮,沙發、茶幾、餐桌,每一塊地方都被俞汀收拾得幹幹淨淨。
還有陽臺。
陸絕看著只在郵件裡見過的無盡夏,比俞汀拍照的時候開得更好了,有幾簇快盆口那麼大了。
俞汀把它們養得非常好。
只是養它們的人,不見了。
陸絕沒進屋,他攥緊門把手,在腦海裡挨個分析著俞汀可能去的地方。
他們的家,秘密基地都沒有,俞汀還會去哪兒?
“學校兩天沒去了。”張敏華的話閃過,“家裡翻遍了不見人,花圃我們也去過,大門鎖著,他也沒在。”
花圃……
陸絕反手拉上門,又趕去了花圃。
入夜一陣涼風吹來,悶熱的天氣轉瞬涼了。
遠處烏雲密佈,已經在下雨了。
陸絕直接從上鎖的鐵門翻進花圃。
花田裡的無盡夏沒有陽臺的無盡夏那麼好運,兩日暴曬沒有按時喝水,花瓣都蜷縮著懨懨的。
陸絕一塊花田一塊花田找著,到了玻璃花房,他往裡看,藍幽幽、綠油油一大片繡球花海,他正要換地方,忽而瞥到花房玻璃門有一條縫。
門開著。
心髒轟然一跳,陸絕快步上前推開了玻璃門。
他沖進無盡花海,花房比外面黑,根本辨不清方向,他一路往裡走,不知撞到了多少花盆,他聞到了,俞汀的氣味,俞汀就躲在這裡!
轟隆!
雷聲同時在頭頂爆開,閃電閃亮天地,也照亮了玻璃花房。
就在這一瞬間,陸絕看到了前方一閃而過的黑發順毛頭頂。
陸絕噤聲了。
他撥開層層疊疊的花與葉片,小心翼翼地走近。
走了一會兒,他終於找到了俞汀。
少年安靜坐在地上,懷抱著骨灰盒,一齊深埋進他膝蓋裡。
一米八的個頭,此時小小一團。
陸絕每塊面板都生疼,他無數次被按著電療,紮針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樣疼過。
他無聲上前,蹲在俞汀面前,嗓音沙啞得厲害,“樂樂,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密急的雨點從天而落砸著玻璃花房,四面八方都像是有重物在砸玻璃一樣。
俞汀緩緩抬頭,太久陷在黑暗裡,他沒用太長的時間就看清了昏暗裡的那張臉。
幹涸的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一滴淚從俞汀左眼,嘀嗒砸到了骨灰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