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闕歌毫不猶豫:“是,煩請魔神大人為晚輩恢複記憶。”
“閉眼。”
相裡亭伸出右手,修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指尖點在了林闕歌眉心。
閉鎖在識海角落的記憶解封,海量的記憶潮水般向林闕歌湧來,一幕一幕無比熟悉,令他不適地蹙眉,垂在身側的兩手攥緊。
他丟失的記憶,究竟是哪些呢
他在玄天宗的師尊、師兄究竟是……是……
林闕歌驟然間渾身僵硬,顫抖個不停。
玄天宗的那些人竟然沒有說錯,他的師尊是玄微尊者,師兄是秦夜然……是他這些天以來往死裡折磨的魔奴。
他們曾經是最為信任親密的師徒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不是真的,是幻陣,等他打破陣眼便會出去了!
林闕歌無法再自欺欺人,猛地張開一雙赤紅的雙眼,他恨不能立刻將樹上微笑的青年扯下來,再一劍穿刺過去。
但相裡亭僅是意念一動,他便只能半跪著釘在原地,不甘地嘶聲道:“為什麼”
“相裡亭!他們明明已經被你廢了修為,你為什麼……為什麼還要……”
“你說呢”
相裡亭從樹上躍下,蹲身在林闕歌身側,扳過他的臉,讓他看向不遠處拴在樹上的兩個魔奴,林闕歌閉上眼不忍看。
“睜開眼,”泛冷的聲線透骨生寒,相裡亭等他依言張開雙眼,嘴角又勾起了笑,“你看他們兩個,眼睛都被妖鬼的妖氣侵蝕,跟他當初從思過崖上跌下去,被魔氣腐蝕雙眼的時候像不像”
林闕歌渾身一震,寒氣自體表滲入骨髓。
相裡亭又接著道:“他被曾經親賴的同門師尊師兄剝奪一切,推下懸崖失去所有,眼睛被魔氣侵蝕瞎掉。如今這兩人修為盡廢,被最疼寵的你折磨成如今這模樣,一報還一報罷了,你有什麼可不忿的呢”
林闕歌望著不遠處呆滯麻木的魔奴,眼眶通紅,淚意湧現。
一切都錯了啊。
如果,如果他當初沒有心生妄念,在相裡師弟問靈根能否還他時,同意將靈根歸還原主,會不會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了
做凡人有什麼不好呢師尊、師兄、師弟不論他能不能修煉,都以真心待他,這便夠了呀,他當時為什麼要鬼迷心竅。
林闕歌只覺心髒劇烈地疼痛起來,彷彿有千萬根鋼針狠刺,留下一片淋漓不止的鮮血。
直到痛楚清晰傳遞到大腦,林闕歌才遲鈍回神,那並不是幻痛,而是真真實實的痛。
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離出去了。
時間在這一刻走得很慢,林闕歌後知後覺地低頭,被濺起的鮮血冷到僵硬。
林闕歌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相裡亭那張俊秀的臉上沒有情緒,平靜冷淡到好像面前的人是一樣死物。
煞是好看的手滴血未沾,攥緊的手心裡,恰是瑩瑩發亮的天靈根。
這是原主的東西,如今討還回來了。
林闕歌一眨不眨凝視他,眼角血淚滴落,他釋然閉上眼,修為在一瞬間散盡。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