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門時,門框和門的銜接處也發出了輕微的抗議,宋清舟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微涼的門把手被她的汗水濡濕,發熱。
四周靜寂無聲,輕微的鼾聲從時晚安和遲心然的床鋪那邊傳來。
宋清舟鬆了口氣,不敢再拉開門,側身,小心從窄小的門縫鑽出去。從前做過無數遍,再普通不過的出門動作,這一次弄得提心吊膽,渾身是汗。
好不容易出去,回身把門虛掩上,深呼吸好幾次,平複心口的忐忑。
空無一人的走廊,偶爾路過有動靜的宿舍,細碎的交流聲,抑或喪屍的低吼,一下一下撞門的聲音沉重地砸在心口。宋清舟跑到樓梯,往下走,他們約好在後門接應。
越往下走,遇到的喪屍越多,他們大多行動緩慢,宋清舟身姿矯捷從空位鑽出去,沖出喪屍群。
只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那些喪屍好像都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
跑到後門,緊閉的玻璃門上濺滿了鮮血。喪屍的低吼聲大了不止一倍,單從音量上聽,都能知道外面是怎樣恐怖的情形。
宋清舟拿出腰後的匕首,心裡卻沒底,憑借這麼一把匕首,要和數名喪屍對抗,她能活著嗎,不會被喪屍群反咬嗎。
實力太懸殊了。
但是門外有武裝人員,她只需要把玻璃門裡側纏繞的鐵鏈解開,開啟門,他們總有辦法應對的。
一方面是胸口衣物鑲嵌著國旗的武裝人員,一方面是神經兮兮的喪屍王,該信任哪邊,宋清舟沉思半秒後有了決策。定了定心,用布包著鐵鏈,開始拆除開門的障礙。
拆掉了,門開啟了,宿舍內的喪屍們就靜靜地佇立在不遠的位置,看著她動作。宋清舟毫無察覺。
約定碰面的武裝人員沒有看到,倒在喪屍群裡,四肢分散的幾具殘破不堪的身軀倒是清楚地看見了。
腸子和白色的腦漿混在一起,鮮血染紅了綠色的軍服,喪屍們站立一片,通紅的眼眸靜靜看著她,有一些喪屍的手裡甚至還握著器官。宋清舟猛地將門關上,胃裡一陣翻湧,背抵著玻璃門,俯身幹嘔起來。
“你還好嗎?”一直藏匿在暗處的人到底還是坐不住,靠近後看清宋清舟難受的表情,有點後悔自己的激進。
可誰叫宋清舟要欺騙她呢。她分不清楚好人壞人,她就只能先出手,把潛在的威脅全部消滅掉。
這一天什麼都沒吃,宋清舟嘔不出什麼,聽見她的聲音,忍著惡心,擦拭嘴角,抬起頭時眼裡寫滿了警戒,質問她,“蘇秋月。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被質問的蘇秋月愣了好一會,才低聲說,“我沒想做什麼。他們不是好人,你相信他們,會讓自己受傷的。”
“是會讓我自己的受傷,還是會讓你受傷?”宋清舟冷笑。他們那麼明確的目的,就是要把蘇秋月帶走,就算會受傷,那個人也是蘇秋月吧。
蘇秋月怔住。
“蘇秋月,你要殺就直接動手,不要溫溫吞吞,給一個痛快。”與其在她身邊被當成一個玩物,茍且偷生,倒不如一死了之。
“你在說什麼?”蘇秋月難以置信,“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
“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呢?”宋清舟捂著腦袋,眼眸盡是混亂。
昨晚入睡前還是一片祥和的世界,今天大變樣,什麼學業,什麼工作,什麼未來都沒有了,宋清舟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可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恐懼。
歇斯底裡的吶喊,蘇秋月心揪著痛,眼裡添了更多的茫然,“我是,想要保護你啊。”
只是想要保護她的安全,保護她不要受傷,為什麼宋清舟會那麼誤會她。
什麼殺了她……怎麼會呢,她怎麼會,怎麼可能會殺掉她呢。
“為什麼要保護我?蘇秋月,我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宋清舟本來就不習慣別人對她好,更難以接受陌生人無緣無故的善意。
“……我們認識的。”蘇秋月紅了眼眶,走到宋清舟的面前,低喃,“我們認識的,宋清舟,只是你不記得了。”
那雙眼眶的悲傷多到化作淚水溢位,宋清舟呼吸微窒,手上動作一頓,一時間沒有推開她。
“我們是認識的。”蘇秋月聲音輕顫,強調著。
“你想不起來沒關系,但是你不要誤會我是要害你,行不行?我只是想要保護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