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人背影一動沒動。
“遲阿姨?你在睡覺嗎?”
還是無人回應。
只能進去了,宋清舟拿出鑰匙,剛把鑰匙插進鎖孔裡,忽然傳來鐵鏈叮當的聲音。
“別進來。”嘶啞的嗓音難聽至極,沉得和男人的聲音一樣。
宋清舟難以置信地從視窗看進去,牆角那道人影微動,屋內也不可能有其他人,才確定了那道聲音是遲詩悅的。不該啊,早上她給遲詩悅送過早餐,她那時候還是正常的聲音啊,水也有正常給,難道是感冒?生病?
“小宋……你把門鎖好,再加兩把鎖……”她說話斷斷續續,中間還不時停頓,深深喘息,不難聽出她的痛苦。
“你怎麼了?”宋清舟找到手電筒,開啟後照進去光線較為昏暗的房間,強烈的光將整個房間照亮,她也終於看清了她身下蔓延的是什麼,是血跡,暗紅色的鮮血,床腳散落的,是破碎的瓷盤。
“遲阿姨,你在自殘嗎?”看見暗紅色血跡,宋清舟反而冷靜下來,將想到的可能性道出,和她確認。
“不……”縮成一團顯得很瘦小的身影搖晃兩下,好一會兒後,才慢慢坦白,“我,我被喪屍咬了……”
宋清舟呼吸一頓,眼瞳爬上驚駭,被喪屍咬了??遲詩悅被喪屍咬了!?
“遲阿姨,你跟我開玩笑吧,你進來時我檢查過,你沒有受傷。”宋清舟抱著僥幸,說著說著,卻沒了底氣,的確是做過檢查,但是並非是特別細致的,衣服底下她沒有掀開來看過,萬一……
萬一傷口就是隱藏在衣服裡面……
“我……藏起來了。”
宋清舟眼神溫度墜入冰點,明知道自己被喪屍咬了,還帶傷進入了她的安全屋,遲詩悅果然是再惡心自私不過,“你被咬的位置是哪裡?”能夠撐這麼多天不被完全感染。
“肩膀。”遲詩悅咳了好幾聲,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我當時,想給曉莉注射那管李教授留下的不知名針劑,不慎被咬了,我就把剩下的一大半針劑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一直到現在沒有被完全感染,完全同化,我猜……是這管針劑的緣故。”
李教授就是那個製造了喪屍病毒,喪心病狂的精神病。宋清舟擰著眉頭聽完,只覺得從事科研的人八成都是有精神病的,對方都被咬了,她還有勇氣接近,被咬了,陌生的針劑也可以大膽往身上紮。
“為什麼隱瞞你被喪屍咬了?”宋清舟語氣冰冷。
“我……”遲詩悅垂下頭,眼裡盡是悲傷,“我想要活得久一點,想……再見見那孩子……”
先不論那孩子是喪屍王,宋清舟的戰鬥力擺在這裡,哪怕她變成了喪屍,也不能對她們造成什麼傷害。所以她就想要縱容自己這一次任性……
宋清舟冷笑一聲,“遲詩悅,你真令人惡心。”
她說完,用力合上小視窗,發狠的力道在視窗和門接觸時艱難地收回,她沒有失去理智,鬧出太大的動靜會不止會引得蘇秋月擔心,也會讓時晚安和遲心然察覺到。
如遲詩悅的願,再找來兩把鎖,鎖在門框。氣焰仍在四肢散不去,宋清舟死死咬著下唇,眼眶充滿紅血絲,她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引狼入室,如果後面的發展無法控制,讓她們受傷,那她宋清舟就是罪人。
捏著鑰匙的手在顫抖,下唇咬痕斑駁,傷得最重的一處溢位血珠。
“宋清舟。”身側有人在喚她。
宋清舟身體僵了一秒,手上控制不住的顫抖都停下了,有一雙手從側面攬住了她的腰肢,冰涼的體溫,熟悉的馨香,是蘇秋月。
宋清舟清楚記得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她又用了她沒有親眼見過的能力,在她身邊,偷聽了嗎?
“別生氣,生氣傷身體。”蘇秋月輕聲說,手從她的腰一路向上,停留在她的後背,輕輕拍著,對待小寶寶一樣的輕柔力道,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我們晚上殺掉她,偷偷扔出去,就好了。”
讓宋清舟生氣的人,都該死。
她知道宋清舟不會希望當著時晚安和遲心然的面殺掉一個人,蘇秋月能理解,那兩個人就是被宋清舟保護在溫室裡的花朵,脆弱得很。
那麼就選擇晚上,在她們都熟睡的時刻,偷偷地殺掉,偷偷地運出去,就好了。
只是可惜沒辦法印證宋清舟能夠記起來過去,是不是和遲詩悅有關系……但也沒事,記不起就記不起。
蘇秋月很快釋然,和宋清舟的心情相比,還是宋清舟的心情重要,記憶嘛……
她等了那麼久了,這一世也失敗的話,大不了再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