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沉眠的女人終於捨得睜開一條縫,微眯著眼,虛弱問,“幹嘛?”
看見睫羽撲閃,快要把心髒壓爆的難過才放過宋清舟一馬。
理智逐漸回歸,宋清舟擦了擦眼角,放平語氣,“你醒了。”
女人沒精力,半睜開眼睛已是她能做到最極限的事情,腦袋一點一點,嗅著近在咫尺的馨香,心情安定,“嗯。”
“你手腕的傷是怎麼回事?”宋清舟松開女人的肩膀,坐到床邊,平息著自己的沖動,平息內心後浪滾滾的惶恐不安,她是在害怕失去這個女人嗎?為什麼?她們明明不相識……
真的不相識嗎?
似從深谷裡傳出的一聲質問,鏗鏘有力,振得宋清舟腦子發蒙。
“你讓我撿菜和盤子,我撿了。”蘇秋月眼前有一半還是黑的,視野有限,瞧不清宋清舟是個什麼表情。
所以是收拾殘局的時候弄傷的,可是傷的位置怎麼如此刁鑽。
還處於心有餘悸的狀態裡,宋清舟發現自己很難斟酌出言語,於是說,“床上太髒了,我去拿新的四件套來換一下。”
言罷,匆匆離開。
女人的沒關系沒來得及說出口,馨香的味道淡了下去,蘇秋月黯淡的眼眸緩緩閉上,好累,好睏,再睡一會。
宋清舟拿著四件套回來,見她又睡著了,覺得她的臉色她的狀態都不對勁,觀察一番,發現與其說女人是睡過去了,還不如說她是昏過去,更為恰當。
可能是昨晚被她……再加上今天的飯菜都弄倒了,她或許幾口都沒吃到。
身體虛弱,體力不支的原因。
再次喚醒蘇秋月,睜眼時女人的臉龐寫滿了不情願,宋清舟盡量平常的語氣與她說話,“你清醒一下,先起來,我把床上四件套給換掉。”
實在髒得她沒眼看了,蘇秋月還能容忍著睡在上邊,也真是令人佩服。
“……不用了。”蘇秋月扯掉腦袋底下的枕頭,放到臉側,把臉一下埋進去,甕聲甕氣,拖長語調說,“我要睡覺——”
“換掉再睡。”宋清舟幹脆直接上手,和拎小雞崽一樣將蘇秋月拎去桌前坐著,目光落在她尚且帶著油光的手臂上,不由露出嫌棄的眼神,“你去洗個澡吧,房間的熱水裝置和宿舍裡是一樣的。”
好在蘇秋月困得難以睜眼,不然對上她嫌棄的眼神,準得傷心一下。
“有熱水?”到哪裡睡到哪裡,蘇秋月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頭一栽,眼睛自動粘合,抽出一絲靈魂控制身體和宋清舟對話。
“有。”四樓天臺裝了太陽能,定製了巨大的水箱,除此外,院子裡打通了井水,以防萬一,前院和後院都打了一個,不止如此,考慮到後面可能自己種農作物,在稻田的旁邊,隱蔽處還打了一個井水,方便澆灌。
“你幫我洗……”蘇秋月含糊道,腦子困得不清醒還會撒謊,“我不會自己洗澡……”
那她之前的澡都是怎麼洗的?還不會洗澡。
宋清舟被她隨口胡編亂造,漏洞百出的謊逗笑了。
“你自己洗。”她朗聲應。
“真壞……”趴在桌上的女人嘟囔了一句,“以前明明都是你洗的……”
前半句還有點聲,後面小聲得和蚊子在嘀咕一樣,實在太小聲了,宋清舟聽不清。
拆掉原本的四件套後,宋清舟仔細檢查了汙漬會不會滲進床墊,再把嶄新的四件套換上去。
主人勤勤懇懇地忙活,戴著腳銬手銬的女人則在呼呼大睡,身份顛倒得叫人理不清。
“可以了。”宋清舟直起身來,三兩下,髒汙的四件套疊好放在地面上,喊蘇秋月,“你先去洗個澡,再上床。”
床上髒汙,女人身上也是半斤八兩。
“……”
趴在桌上的女人無聲無響。
宋清舟無奈,不是吧,又睡過去了?她走過去搖醒蘇秋月,本來也沒睡熟,這次叫醒很快。
指著開啟的洗漱間,“蘇秋月,去洗個澡。”
蘇秋月打了個哈欠,甩了甩手和腳,鐵鏈叮當,“不是我不想,是我辦不到。”
以為這樣能讓宋清舟放棄折騰她,讓她好好睡一覺,結果宋清舟竟然毫不猶豫地解開她的手銬腳銬。
戴了整整一晚,好不容易適應了鐵鏈的重量,如今腳腕和手腕突地一輕,倒是讓蘇秋月有些不適應了。
實在震驚,腦袋清醒了,眼睛也睜開了,蘇秋月望著空蕩蕩的腳腕和手腕,再抬頭看向宋清舟,表情不僅不開心,看起來還有點失落,有點著急問她,“你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