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揮開穆晨上來要扶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衝到霍君幽身邊，他已經渾身是血，她抖著手想要看看他傷在哪裡。
他卻用盡力氣質問她：“為什麼不走？！”
最多隻有三米的高度，她為什麼不跳下去先逃走？！
“我……不敢跳，我怕……跳下去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伊蘭一向很慫，怕苦怕疼，只是這一次，霍君幽沒有怪她，他費力壓住咳意，笑了笑，可臉色已經因為失血，蒼白得滲人了。
穆晨端著槍，望著眼前這兩個人，也笑著，彷彿三人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景，她在霍君幽的懷裡，眼裡只有他……
而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一樣，就這麼看著……穆晨慢慢想起來，這個場景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有霍君幽在場的時候，伊蘭從來沒有看過他一眼。
從來都沒有，一眼也沒有。
穆晨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算不算是贏，好像贏了，但又好像贏得不那麼徹底。
心痛感突然來襲，穆晨被這股痛折磨得終於受不住了。
穆晨踉蹌著舉起槍，側影悽愴。
他最愛的，最恨的，都該結束了。
“伊蘭。”他喚了她一聲，裡面包含了千言萬語。
伊蘭，我愛你。
伊蘭，我恨你。
伊蘭，再見吧。
如果，有來生，至少愛我一瞬。
扳機扣動，子彈帶著無盡的纏綿與愛恨，一往無前。
“嘭”的一聲，又是一聲悶響。
霍君幽下意識把伊蘭死死按在懷裡，用肩膀擋在穆晨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秒？還是一生？
塵埃落定，就見穆晨高大的身軀緩緩向後倒去。伊蘭從霍君幽的懷裡窺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周墨千。
她的絕望不亞於穆晨。
所以，她的子彈比穆晨的更快。
周墨千雙手舉著槍，雙目血紅地望著穆晨的身體，鮮血汩汩而出，她終於體會到穆晨愛而不得的絕望，還有怨恨。
“穆晨。”周墨千喃喃，像是真的癲瘋了一樣，惶惶然地舉著槍，一動不動。
僱傭兵們也是一寂，還不待反應，就聽見門外的混亂過後，訓練有素的官兵衝了進來。
“所有人！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區域性交火很快都被制服，僱傭兵、周墨千都給拷了起來，還有救護人員匆忙趕到，縱使見過再大場面的醫護人員，看見這滿屋滿地的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些人裡，大多數都已經死透了，現場就像大型的祭祀場，擺滿了供奉穆晨憤怒的犧牲品。
他們曾經有頭有臉，他們也曾經得罪過穆晨，不過此刻，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裡面有活的。”莫靖川晃晃悠悠地踱步進來，他輕鬆地猶如逛公園。
官兵是他搬來的，現場的情況早已用紅外攝像機都錄了下來，他像一個良好市民一樣，配合官方調查。
莫靖川引著醫生進了陽臺，霍君幽已經滿頭大汗，幾近暈厥。
“怎麼樣，死了沒。”
霍君幽咬牙：“先看我太太……她腰上可能中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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