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是一個半戶外的空間,頂棚是一個玻璃罩子,上面纏著葡萄藤,三面牆,一面槅扇,吃飯時,槅扇開啟,主賓位正對,遼闊的庭院,一陣暖風徐徐,槅扇米白色的紗簾輕輕搖曳。
霍君幽帶著伊蘭,在霍仁亭左右兩邊入席,早餐都是中式的,雖然生活在海外,可霍仁亭的生活習慣還是非常傳統的。
小籠包、米粥、油條,小云吞,還有幾道小菜,都是很家常的口味,種類也不多,三人相對用餐,一時之間,場面又陷入沉默。
這一點伊蘭是有心理準備的。
霍家是正經貴族,餐桌上規矩大,吃飯時不發聲音不交談,霍君幽平時就是這樣,她已經習慣了。
等吃完飯,傭人奉上擦手的熱毛巾和水果茶,這才算是可以說話的訊號。
伊蘭全程守著規矩,霍仁亭暗自點點頭,對伊蘭漸漸升起些讚賞:這丫頭倒是能沉住氣。
被發現偷聽,也不慌亂解釋,壓得住話,直到早餐吃完。
這已經是二十幾歲年輕人少見的沉穩了。尤其是女人,能保持安靜的女人,實在太少了。
這樣出色的個性也算是彌補家世的不足了。
他看了一眼霍君幽,讚賞地笑了笑:“這丫頭不錯,進咱們霍家門夠格。”
霍君幽也笑了笑。
只有伊蘭有點懵,她還沒說什麼做什麼呢,怎麼就被判斷為夠格了呢?她想不通。
霍君幽又推了她一把,“你不是給爺爺準備了禮物嗎?”
對。伊蘭禮貌起身回房間取來一個絲帶纏好的紙卷。雙手奉送在霍仁亭的跟前。
霍仁亭笑著開啟,見過了大千世界的霍仁亭,哪裡想過會收到這樣一個禮物,竟然是張素描畫,裡頭畫的正是自己三十歲時的樣子。
時隔近半個世紀,霍仁亭彷彿偶遇了曾經的自己,盯著畫認真地看了好久。
照片是霍君幽找給伊蘭的,那時的霍仁亭剛剛從黑道金盆洗手,然後去照相館照的一張職業照,西服襯衣穿在身上還有點違和。
但,那卻是霍家新時代的象徵,是霍仁亭一生都念念不忘的時刻。讓伊蘭用光影手繪一番,更顯的厚重有質感。
霍仁亭感念,對這張素描愛不釋手。
“好孩子,你能畫我知道,想卻不到畫得這麼好。能畫到人的心裡去。”
伊蘭飛快撇了眼霍君幽,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
她畫素描是童子功,畫不難,難得是畫到心坎裡,多虧了選照片的霍君幽。
霍君幽笑著說:“爺爺要是喜歡就叫人框起來,放在床頭啊。”
“那當然!”霍仁亭像得了一個什麼寶貝似,千叮萬囑叫人好好裝裱,放在臥室,最後是感慨又是抱怨地說:“我這輩子就沒收過這麼滿意的禮物,可見是沒有女兒、孫女的緣故。”
“丫頭,你都送禮物了,那我這個老頭子,也不能含糊啊。”伊蘭沒懂,卻看霍君幽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就聽見霍仁亭拿起電話,好像是打給律師還是什麼人。
然後等了好一會,就見一個高頭大馬的華人,夾著檔案袋被帶了進來。
大家從餐廳挪步到客廳,桌子上一會就鋪滿了紙頁。
“丫頭,你今天得了老頭子的緣,我除了錢也沒什麼可送你的。以後,君幽要是對你不好,這三點六的中赫股份能照顧你一輩子,你不用害怕被任何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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