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勝飛一邊蹬車一邊在冷靜中審視自己心中的“胡思亂想”,覺得只要不影響自己的一步一個腳印,那就沒問題。
那下一步的腳印是什麼呢?
月色將圓,還有一個月就中秋節了。現在該問問汪立川池塘準備的怎麼樣了?上次周老黑來的時候就安頓他這批魚出了以後把池塘再清理下,估計他也沒動靜。
晚上來回從塘埂上走,根本沒有清淤的痕跡,也沒見清理上來的淤泥。估計汪立川這段時間沉迷於美色,被耽誤了。
下一步就要清理池塘,通知周老黑送貨。當然還要再去趟菲姐家裡見見李副廠長,把數字敲定下再通知周老黑送東西過來。
這還只是粗枝大葉,細節還沒安排,接下來要專心忙軋鋼廠這單買賣了。
心裡想著事,趕路就快了很多。
到了汪立川家,阿芙洛已經走了。汪立川在燈下皺著眉頭憋著勁。
“嚯,大詩人,準備揚名立萬呢?乍一看還以為便秘呢!”谷勝飛笑話他。
汪立川不惱,拉著谷勝飛就要坐下來再喝兩杯,谷勝飛卻聽著屋後竹林風嘯而一時興起,說道:“立川兄,咱倆拎著酒爬山去吧?到山頂一醉怎麼樣?”
“好一個‘山巔一醉’,谷老弟,我就說你比我適合當詩人!”
谷勝飛嘴上說“豈敢豈敢”,心想,不是我更適合當詩人,只是你更不適合當詩人。但這話太傷人,有夢想總是好的,尤其是縹緲的文學夢,咱們還是不要輕易地打擊這類人了。
於是拎上一瓶,又示意汪立川帶兩個煮熟的玉米,先一步走到屋外,等著汪立川。
大山幽深,樹高石陡,裡面指不定有什麼,二人剛走兩步就不敢造次了,只約定爬上屋後的小山坡就好。
秋意已涼,谷勝飛在前,汪立川在後,乘著月光,疾步上山。
小山坡不高,離村莊又近,常有人走,小路清晰,兩個一二十歲的年輕人不費勁就登到了坡頂。
汪立川說:“老弟,你聽說過明朝的時候張居正和高拱一起爬山立志嗎。”
谷勝飛搖搖頭,心說我雖然不愛考歷史試,但史書我還是愛看的。
但嘴上懶得表現,只做好一個聽眾便是聊天一大好方法。
汪立川好不容易觸碰到谷勝飛知識盲點,決心狠秀一把。於是便把張居正和高拱分分合合的故事仔細地敘說了一遍。
差點講完半部明史。
見汪立川講得比較盡興了,谷勝飛插嘴道:“還是喜歡張居正說的,‘鞠躬盡瘁,當為國事,死而後已,功業自成’。”
汪立川大驚,“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張居正這個人嘛!!”
谷勝飛沒理會汪立川的責怪,擰開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覺得這月下清涼,內心卻火熱,“立川兄,咱們國家眼下正值百廢待興,咱們青年人的功業當得以國事為己任!”
汪立川也被谷勝飛的話和周圍鹽白色的月光所感動,四周寂靜,甚至已聽不到夏夜的蛙鳴蟲吟,他接過谷勝飛的瓶子,也喝了一大口,內心頓時騷動起來。
“張載老先生說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吾輩當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