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夜半敲窗聲,谷勝飛一點都沒驚訝。
他對著窗外低聲問:“誰?”
窗外來人明顯壓抑著竊喜,也低聲說“我。”
谷勝飛心想,這答了跟沒答有什麼區別。
谷勝飛不再說話。窗外聽到屋內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也耐心等著。
穿好衣服,靜靜地聽到左右兩屋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谷勝飛才輕聲開門出去。
一出屋,立刻圍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了谷勝飛胳膊,谷勝飛稍一用力,就把掛在自己身上的兩個人抖落在地。
就是這麼自信。
谷勝飛嚴肅地說:“你倆是誰?半夜闖進我們院做什麼?”
地上兩個人滿臉狐疑,平日裡的谷勝飛沒有這麼勇猛啊,在院裡的孩子中根本沒有話語權,基本上就是受欺負和受氣的物件。
怎麼病了一場,變了一人呢。
心裡納悶,嘴上可不敢糊弄,畢竟剛才那一下,都沒見谷勝飛動作,自己就在地上了。
於是一人小聲的說:“是我啊,我是劉光當。”
二大爺家的小兒子,家中王牌受氣包。二大爺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三個小子天天捱打。
這捱打裡面本就有劉光當一份,這二年兩個哥哥長大了,他倆受了二大爺的打不敢反抗,往往就拿劉光當出氣。
倒也打皮實了。
此刻另一人也委屈地說:“撕我啊,我撕閻解逛。”
一聽這大舌頭,谷勝飛就知道,這是三大爺的小兒子閻解曠。在家算計不過老子和哥哥,最多欺負欺負妹妹閻解娣,平日裡常跟年歲相當的劉光當狼狽為奸。
在那個過年吃花生都得按顆數、上手搶的家裡,倒也有點渾不怕無所畏的“狼”性。就是這口條拉低了戰鬥值。
谷勝飛聽到敲窗戶也猜到了八成是院裡的半大小子沉不住氣。
再聽到答話的時候,已經確定是院裡的孩子了,但今天資訊量太大,腦子正混沌狀態中,完全不能把聲音和人物對上號。
尤其是這種院裡的配角。
所以他開門後故意摔倒兩人假裝不認識,一是給他們個下馬威,在他們面前重新立立人設,二是確認下這兩人到底是誰。
現在記憶被兩人調動起來了。於是,谷勝飛立馬換了口吻,開玩笑地說:“孫賊,我還不知道是你倆?大半夜的找我準沒好事”
劉光當爬起來,顧不上拍拍屁股,拉著谷勝飛,說:“走,咱們邊上說去。”
谷勝飛輕輕撥開劉光當的手,又拽過閻解曠來,自己站在中間,雙手一左一右搭在兩人的肩膀上。
看似輕鬆,實則用了力氣,兩人想掙脫也掙脫不開。
像個老大哥摟著兩個小弟。
這就形成心理上的絕對優勢了,自此,兩人明白,欺負谷勝飛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三人沿著長廊,輕步路過聾老太太家,來到走廊盡頭。這是後院的一間空房,原房主支援邊疆鋼鐵廠建設搬走了。走前將房子贈送給了聾老太太。
二大爺先是跟聾老太太商量往裡面放點東西,就配了把鑰匙。漸漸地越放越多,似乎有了佔而有之的心。
聾老太太時而緊一緊二大爺,時而許一許二大爺。二大爺倒也不敢造次。
劉光當偷了他爹的鑰匙,輕聲開門,三人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