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爺爺口中的小王，當然就是柳府大管家，跟隨柳老爺子多年的王叔了。
不過，相比較起來，王叔和老爺子的年齡相差極大，恐怕和柳家二代差不多少，甚至比如煙大伯的年齡還要小，所以如煙爺爺喊他小王倒是符合情理。
只是，老爺子喊我也是小江，如此小王、小江這麼一喊，倒像無形中給我升了一個輩分，弄得我哭笑不得。
轉過臉，我衝王叔笑笑，這才說，“王叔的情況其實很難判斷的，比如王叔跟了爺爺多少年，老傢什麼地方人，這些我都看不出來。”
“嗯，小王來京城快三十年了，參加工作第二年就跟著我，差不多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在這裡，口音幾乎已經本地化，想從說話方式上看出端倪，你弄不來的。”如煙爺爺倒是大氣，隨口對我說了一些王叔的情況。
不過，有關王叔上學時候學的專業，老爺子倒是不糊塗，口風緊得很，啥也沒說。
見大家都想知道答案，而且磨蹭幾分鐘後，如煙丫頭已經重新跑回正屋，我便清了清嗓子，揭開謎底。
“爺爺，雖然對王叔瞭解的不太多，但說起來，他畢竟是我來到柳家之後第一個正式接待我的人。”
我開始款款而談，“大家想一想，假如你來到一個新環境，心裡非常忐忑，那麼第一個接待你和你說話的人，會不會印象比較深刻？你會不會不由自主觀察對方，努力聽對方說了些什麼？會不會關注他的舉動，然後希望從對方言談舉止中獲得某些資訊？”
見大家聽得很專注，我索性舉例，“比如吧，假如我去見一個比我更有地位更厲害的人，等候的時候，如果接待員小姐對我說這麼一句，先生，我們董事長很和氣的，並且他和你是老鄉…我敢說，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因為這句話而產生心理波動。”
“他們會稍微放鬆，會突然有了信心，會猜測這是不是公司方面放出來的示好資訊，只不過是透過接待小姐的嘴轉達的罷了…”
“再比如，一個人總覺得自己得了某種不太好的病，然後去醫院驗血做ct拍片子，當他拿著那些化驗結果、檢查結果去找醫生，假設醫生看了後，臉上露出釋然、放鬆的表情，甚至笑了，立即拿出筆在病歷本上寫起來，那個病人肯定還沒聽到結果就已經長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沒事了？對不對？”
見大家一個個聽得興趣盎然，我笑著繼續道，“反之，如果給他看病的醫生手裡拿著化驗結果沉吟不語，哪怕稍稍皺皺眉呢，病人也會覺得天塌了，他肯定得了絕症，要死了…當然，你們都可以將這些歸結於醫生下意識的心理暗示，但我想說的是，其實，如果病人是研究心理學的，他可能看到的資訊將會更多，而不僅僅是這些表面上的東西，比如，我！”
舉完例子，我開始解釋怎麼才是一個心理學專業人員看病時的心態。
“如果是我，我看到醫生拿著化驗結果皺眉，我會分析他的眉梢變化和眼神。哪怕眉頭皺得很緊呢，但如果對方臉上表情驚訝居多，那我的病可能並不嚴重，只能說很罕見。如果皺著眉，表情若有所思，甚至不太敢和病人對視，那我的病情也不一定有多麼差，很可能只是給我看病的醫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罷了。”
最後，我一言以蔽之，進行總結，“總而言之，我不會在沒有親耳聽到親眼看到最終結論之前，自己嚇唬自己，認為自己就要死了。”
指了指王叔，我說，“我記得王叔和如煙見面後，他們倆聊天的時候說到山溪省的投資環境，然後一起來內院找爺爺，是這樣嗎？”
見如煙和王叔點頭，我繼續道，“如煙回來，向爺爺彙報家族生意，這個沒問題，應當應分，但王叔呢，是不是沒必要在場？…哦，當然，我的意思是王叔在場也沒有問題，畢竟在柳家呆了幾十年，王叔就像爺爺的子侄輩，柳家經濟情況不揹著王叔理所當然。”
“但，”說著說著，我話鋒一轉，“但如煙和爺爺說了好半天，王叔如果不懂經營，不能給如煙任何建議，那他就該出來安排我一下，這才是正理，再怎麼說，我也是柳家請來的客人，不交代一聲就撂這裡超過五十分鐘，於情於理都有些異常…哈哈，要不是輝哥陪著我，那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好尷尬啊！”
我的話說完，柳老爺子哈哈笑起來，而王叔的臉上則有些難堪，假意衝我怒道，“好啊，你小子，是不是晾你幾分鐘心裡不爽了？怎麼著，現在還諷刺起我來了？怪我失禮了？”
“沒，沒有，哪兒敢啊！”我忙道，“王叔，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為了解釋我是怎麼猜到您的專業，因為，只有對財會、貿易這些有見解，能夠給如煙很大幫助，您才會留下來和如煙一起陪老爺子說話。如果聽都聽不懂，您早就出來了，因為留在那裡就跟聽天書一樣，多沒意思啊！”
“你小子！”王叔笑了，點點頭，又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幫著如煙分析了山溪之行的得失，但僅僅憑我在首長屋裡多呆了幾十分鐘就下這種結論，那也太兒戲了！比如，我和如煙見到首長之後，也許主要在說其他事呢？如煙和首長嘮家常，我在一旁陪著，不行嗎？”
“對，”我點頭，說，“如果僅僅憑藉這個，那我的確有些武斷了，所以我還有別的依據。”
“哦？”如煙爺爺的興趣明顯很濃，臉上帶著疑問。
“等待的時候，我和輝哥聊了好一陣，儘管輝哥沒和我說過柳家商業帝國是誰來主導的，但他卻說了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輝哥說，家裡只有他最沒出息，早早從仕途上退下來，現在只能做點小打小鬧的買賣餬口，是不是輝哥，你是這麼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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