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你不要多想,醫生的意思是…”
這時候,陳倩接過話頭,輕聲對我說道,“醫生現在還沒有下定論,不過手術據說做的很成功…她說最終能復原到什麼程度,會不會留下殘疾,好像要看你的身體恢復情況。”
哦,這樣啊…
我並沒有奢望聽到什麼“一點兒事兒都木有”這樣的寬心話,畢竟我受了怎樣的傷,傷勢有多嚴重,自己心裡還是有些譜的。
昏迷之前,我清楚地意識到,肩胛骨那裡已經被二海一刀砍斷,但我無法判斷出,是粉碎性骨折,是截斷型創傷或者別的。
另外,手術時間拖延沒有,效果如何,用的什麼手術、康復方案…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兩眼一抹黑,全都是未知數。
而且治療和康復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醫學上有著‘個體差異性’的說法,就算同樣的病情,相同的治療方案,每個病人的最後結果也都不一樣。
因此,不但是我,甚至連醫生也不可能現在就得出我是否會落下殘疾的結論。
“嗯,沒事兒,我知道了…你們快去休息吧,我這兒不需要這麼多人。”
我並不是在客套,相反,這句話完全發自內心。
不管陳倩還是程瑤馨,她們對我的情意,我真的沒辦法報答。
“別廢話了,你就好好養傷吧,哼,你呀,就是那麼不讓人省心…對了,一會兒姚司長和陳監她們還會過來看你,我們簡單安排一下,可別讓領導看著這麼多人都照顧不好你一個。”
陳倩開始安排病房裡幾個人的勞動分工。
也許是因為傷勢比較嚴重,身份也相對特殊,我被安排住在單人病房,地方倒是不小,只是現在屋裡亂七八糟堆放著髒衣服、水果和一些營養品,床頭櫃上還擺著一些藥,看著的確有些令人眼暈。
張小琴和程瑤馨去給我買點兒吃的和一些日用品,陳倩端著一盆血跡斑斑的衣服去漿洗,病房裡便只有流蘇留下來陪著。
“江楓,我,我…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已經死了。”
眾人走後,流蘇斜著身子坐在我床邊,糯糯地說出這麼一句話,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
我知道,這傻大妞絕壁是因為我身受重傷而自責不已。
“你瞧瞧,你瞧瞧,這話說的…我咋就那麼不愛聽呢!”
我開了一句玩笑,緩和著氣氛,“咱誰跟誰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哥不出手誰出手,是不是?”
我並不想也不需要流蘇從此背上一個欠我一條命的心理束縛,畢竟,自打我從茶樓跳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很現實的說,要不是因為她是流蘇,我還真不見得能豁出老命去伸手營救。
畢竟,我只是一個惜命的、混跡在社會底層謀生活的普通人,真的做不到我佛慈悲、普救眾生。
所以,救她並不是見義勇為,純粹是因為我想救,可能也有汪監的一些原因在裡面吧。
“我不管!”
沒想到流蘇倒是特別倔強,“江楓,以後不管你要什麼、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支援你,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我流蘇這條命是你救的,那…我,我懂得知恩圖報!”
我苦笑。
哎,這個性格直率、潑辣的傻丫頭,讓我說她什麼才好呢?
我沒有力氣,也懶得跟她這兒就這個問題糾纏不休,我心中開始琢磨,如何才能更快康復,配合醫院的治療,讓身體復原到最佳狀態。
講真,我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究竟會不會落下殘疾。
想了想,我對流蘇說,“行啦,你要是真的感激我,就去幫我找一下我的管床大夫。”
流蘇連問都不問為什麼,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一陣腳步聲響過,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終於,耳邊一片寧靜,病房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心潮起伏,這些天來到沙山女監之後的點點滴滴,就像在腦海中過電影一樣,一個鏡頭一個鏡頭不斷變幻,甚至令我這個當事人,都有些應接不暇跟不上節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