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小夜不歸宿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蘇府。
說來也巧了，那天上午蘇晴做了一些點心送去給顧小小嚐嘗，然後就撞見鶯燕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子裡急得團團轉，上了板子一拷問之後才知道，原來顧小小昨天晚上竟然沒回府！
這種反社會倫理風俗的事情簡直是一個驚天的大丑聞，在蘇夫人眼裡，洋人用炮轟了大清國的國門都沒有顧小小私自出府門更讓她覺得痛心疾首。
蘇晴去跟蘇夫人說這事兒的時候蘇夫人正跟婉娘倆交鋒呢。
蘇夫人跟婉娘較量的資本無非就是她的那兩個兒子，她當著婉孃的面逐個兒把自己的兩個兒子誇讚了一番，為了壯大自己的隊伍，她還違心的把顧小小也誇了一遍。
蘇晴把顧小小夜不歸宿的事兒一說，蘇夫人當時就感覺她的臉火辣辣的發燒就好像有人拿鞋底子呱呱抽她大嘴巴子一樣。
蘇夫人到底是老狐狸，她緩了兩口氣擠出笑臉來對蘇晴說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讓你這麼沉不住氣，小小之前跟我說過要回孃家住幾日，這事兒我是準了的。”
蘇晴自然要配合蘇夫人演戲，於是接著她的話說道：“都怪府裡那些個好攪和事兒的下人亂嚼舌根，女兒到底是年紀小，聽了他們的話差點兒鬧出個大笑話。”
蘇夫人心裡的火苗一竄一竄的，她嘴角上揚的曲線僵硬緊繃，眉尾下拉，眼角不自然的抖動著。
婉娘端坐在下首態度恭謹，眉眼間卻難掩得意。
蘇夫人咬著後槽牙惡狠狠的說道：“那些個下人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了，誰要是再敢亂嚼舌根，我就把他的舌頭拔下來！”
婉娘笑著附和道：“姐姐，這事兒萬不可等閒視之，那些下人一定要嚴厲處置才行，女子貞譽可是容不得半點兒詆譭的，尤其是像咱們這樣的清白人家，如若傳出什麼閒言碎語，豈不是有辱門庭？何況家裡還有兩個女兒將來可是要許人家的，越是高貴的人家越看重名聲，總不好讓兩個女兒為此屈身低就賤戶吧。”
蘇夫人把茶碗重重的頓在桌子上，冷笑說道：“蘇家的門庭早就不乾淨了。”
婉娘淡笑著說道：“妾身本就出身賤戶，但是與人做妾，就算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也沒人會笑話，
姐姐就不一樣了，您作為大夫人是一家之表率，您的一言一行可是與蘇家榮辱相通的。
”
蘇夫人抓著案几的一角，因為太過用力手上關節都泛白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到我的頭上了？”
婉娘起身福禮，然後說道：“妾身自然不敢教訓姐姐，姐姐勞苦功高，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老爺他也時常在我面前誇您端莊持重，他說您雖然不是出身什麼名門世家，但是這些年您操持著蘇家上下從沒出過什麼差池，他很放心把蘇家交給您打理，但是老爺還說了，他怕您年歲大了，可能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才著急把我接到府裡也是想讓我幫著您打理一些瑣事。”
蘇夫人好不容易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還沒死呢！”
婉娘說道：“姐姐怕是有的忙了，婉娘這就回了，姐姐也不要太操勞了，畢竟比不得年輕時候，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
婉娘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蘇夫人用惡毒的目光看著她的背影，恨恨的罵道：“下賤的狐媚子，僥倖仗著肚子裡的野種登堂入室就以為自己是個人了，什麼東西！”
蘇晴說道：“母親，現在不是跟她置氣的時候，嫂嫂私自離家夜不歸宿的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理，您得抓緊拿個主意啊。”
蘇夫人略帶埋怨的說道：“你平日裡也很能兜住事兒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當著那狐狸精的面讓我顏面掃地。”
蘇晴有些委屈的回道：“此事關乎到蘇府的清譽啊，我如何能淡定處之，如果這事兒傳了出去，我作為蘇府的女兒怕是也沒臉見人了。”蘇晴說著就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女兒向來小心謹慎，夙夜自省不敢有半分逾矩越軌的行為，為的就是怕自己一朝踏錯辱及家族父母，我這般戰戰兢兢的做一個本分的女兒家，小心愛護自己的清白聲譽，卻沒曾想會被他人累及濺一身汙點。”
蘇夫人何嘗不恨？如果顧小小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親手扒了她的皮，然後再把她裝進豬籠投到江裡去。
“晴兒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保全咱們家的清譽，此事你萬不可聲張，先悄悄把那個賤人尋回來然後再做打算。”
蘇晴回道：“松楓閣的那些奴才我已經警告過了，但是我怕很難堵住悠悠眾口啊。”
蘇夫人目露兇光，咄咄回道：“瞞的住就悄悄處理，瞞不住就光明正大的處理，她一人做下的腌臢事，就讓她用自己那條賤命去洗刷這恥辱吧。”
蘇晴訝然問道：“母親是要殺了嫂嫂？”
“為了不讓她累及家族清譽，蘇家是容她不得了。”
“可是，那也不用殺了她呀。”
“晴兒，你這麼心軟，以後嫁到夫家去如何抵掌中饋？你記住，在家族大義面前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可是顧家...”
“不要跟我提顧家！”蘇夫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肅殺的寒氣，“為了那可笑的婚約我們蘇家已經做了足夠多的犧牲了，你二哥他...”她嘆了口氣，語氣忽而變得哀傷起來，“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他的親生母親是我的親姐姐，又是打吃奶的時候就養在我身邊了，老爺不在乎他，這才讓他頂了你大哥娶了那個屠夫家的小賤貨，我，我對不起他娘啊...”
蘇晴輕輕安撫著蘇夫人的後背柔聲說道：“母親不必自責，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蘇夫人用手帕擦著眼角抽噎道：“都怪你爹爹他偏心，不肯為了你二哥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要不然依著我早把那賤蹄子尋個由子休出門去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禍事了。”
蘇晴寬慰道：“姨母泉下有知一定能夠理解母親您的苦衷，她不會怪罪您的。”
蘇夫人掩面哭泣，期期艾艾的嘀咕道：“我可憐的姐姐誒，我苦命的涼兒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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