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淡然答道:“怎會孤單,我忙著照料另外一個男人的生活,焦頭爛額的,忙碌不堪,哪有時間去覺得孤單?”
趙天雷瞪大眼睛道:“另外一個男人?你……你的身邊?”
冰心笑道:“不錯,我身邊還有個男人在,不過他成為男人才是這幾年的事而已,前頭的十幾年,他還只是個小男孩……甚至我剛開始照顧他時,他還是個小嬰兒,讓我把屎把尿的……”
趙天雷愣道:“小嬰兒?小男孩……”忽爾恍然大悟道:“啊?師兄,在你二十年前離開聖城,赴山歸隱之時,曾經跟我說過,你可能已有身孕,莫非你口中的男孩便是他?”
冰心輕語道:“的確是他,他是我的兒子……也是冷月的遺腹子,冷月亡故以後他才出生,可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所以我母代父職,將他撫養成人……”
趙天雷喃喃語道:“你的兒子,你的兒子一定長得和你一樣漂亮,我還真想見見他。”
冰心道:“我想你已經見過他。”
趙天雷忽被點醒,說道:“我見過他?啊!是那個小子!『翠涵山莊』比試大會上,突然冒出來的古怪小子!”
冰心點頭,說道:“就是那個臭小子。”
臉面不禁透出一抹慈母般和暖的光輝。
“冰心之子”的這個話題,一時轉移了趙天雷本來難過的心緒,於是開始向冰心問起程落軒的種種,也順道談論起最近一連串江湖間的紛亂。
二人久別重逢,自是有許多話要說,公事私事,大至武林、小至家庭,皆有涉及。
聊談之間,甚是起勁,對於遠方竹林動靜,略是疏忽,並未覺察林端有一身影,佇立在林影葉遮之後,寂然傾聽。
雖說是寂然傾聽,卻也不盡然,因為這個佇立之人,雖然一語未發,卻是身子強烈地顫抖著。
而且她的站位,距離冰心與趙天雷甚遠,饒是如何凝神側耳,也必聽不清楚冰心等二人的詳細言語。
但她不必聽明任何細節,單隻遠望冰心與趙天雷面對站立、言談親近,便已痛心首疾。
因為這個正躲在遠方窺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已把身心都交予了趙天雷的女人。
柳暮嬋。
柳暮嬋是敏感之人,方才趙天雷在道旁林下見得暗號,神情反應立即起了莫名變化,自然能讓柳暮嬋瞧出端倪,柳暮嬋那時雖不知留下暗號者是誰,卻猜測得出是趙天雷不欲讓自己見到之人。
於是柳暮嬋不動聲色,表面上答應趙天雷暫留於原地等待,實際上卻暗中行事,悄悄跟蹤了趙天雷的足跡,隨至其與冰心碰面的地方。
柳暮嬋不想讓趙天雷發現自己,是以跟蹤得極小心,距離也始終不太近,一見趙天雷停下腳步,她便也閃身躲於遮蔽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