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嬋聽藍天軍言語不堪,不禁也惱羞起來,怒容瞪眼,斥道:“夠了!藍天軍!你當現在是甚麼場合?為了籌備今日這場大會,我們費了多少心神?後頭且還有多少事項要謀劃、要進行,你不去煩惱那些個大事,卻淨跟我爭這種雞毛蒜皮、小鼻子小眼睛的東西?到底是無不無聊?你再這樣繼續胡鬧,給眾人看笑話,莫非是嫌自己方才丟刀慘敗的模樣,還丟臉丟得不夠嗎?”她外表雖嬌,內在個性卻極強勢,自從接下山莊莊主之位,手握重權,尤是變本加厲,於是受得藍天軍言語批評,便不甘示弱,以更尖銳的言詞反擊回去。
藍天軍氣得滿腦充血,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男性尊嚴狠被掃地,極想一巴掌朝柳暮嬋頰上送去,但礙於柳暮嬋地位崇高,自己也尚保留最後一絲理智,終究沒有這麼做。
柳暮嬋醜話出口,驀地有些後悔,暗想校場當中,此時尚有些觀眾未散去,自己與未婚夫這樣公然吵嘴,可成什麼體統?於是不再出言相譏,卻是將唇一咬,轉身而行,步履極疾,卻不是趕去接待賓客,只想儘快離開藍天軍面前。
動步之間,柳暮嬋心中委屈,暗暗自問:“難道我這一輩子,真的要跟了個心眼如此狹小之人?”念轉及此,眼眶含淚,腦際不禁迴盪起趙天雷早先說過的那段話:你這麼好條件,何苦竟糟蹋自己?藍天軍根本配你不起......
宴客廳中,程落軒與“天曉樓”樓眾在一行,讓知客引導到了東首一席,程落軒自然尋座於掌門蘇凝羽的旁邊.
坐定之後,注意到同桌皆是“天曉樓”的女眾,獨獨僅自己一名男子,不禁有些異感,便低聲側問蘇凝羽道:“蘇掌門……聽說你們『天曉樓』,歷來只收女子成員,我這麼一個男人,坐於你們群花之間,會不會有些突兀?我是不怕人家覺得我奇怪,就是怕別人對你們『天曉樓』異樣打量。”
蘇凝羽微微笑道:“程公子是我們『天曉樓』恩人,更是我蘇凝羽的朋友,與我樓眾坐於同一桌,理所應該,又容旁人什麼好置喙?再說……程公子方才猜彩獲勝的那一戰,曾逢對手問起出自何門何派,程公子不就自稱說……是來自『天曉樓』的蘇不得蘇大俠嗎?你既然都說自己是天曉樓的了,如今安排坐在我們這一桌裡,似也順理成章。”
程落軒一訝,瞪大眼睛,脫口問道:“啊?你都聽到了?那時我們戰得激烈,距離觀眾席又有幾分遠,以為我向對手說出的話,場邊餘人是聽不到的,所以我才隨口胡謅……”
想到自己信口胡說,隨意冠上別人門派,更連姓氏也都亂戴,本還以為旁人無從聞知,卻竟已給當事人明白聽曉,不禁尷尬又愧赧.
於是程落軒臉面急紅,有些緊張再道:“真是對不住,我那時不知怎麼答問,沒經太多思考,直接就說自己是天曉樓的了……蘇掌門,希望你別覺得我冒犯,也希望自己沒帶給你們困擾,如果因此有造成旁人甚麼誤會,我願意鄭重澄清。”
蘇凝羽搖手,依舊笑道:“程公子不必介意,你方才話聲發於激鬥之間,場邊觀眾未必聽得清楚的,所以未必有誤會什麼……但就算有誤會,其實我們也不在意,『天曉樓』遠在西疆,對中原人士來說,早是神神秘秘,各種傳聞真真假假,也不差這一項……”
聽蘇凝羽不怪責,程落軒鬆了口氣,點頭道:“我也覺得別人應該聽不到才是……蘇掌門,你的耳力真是太好!不僅耳力,我想你的內功定也高深,能夠聚沉勁於耳脈,這才聽得如此清楚!”
蘇凝羽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好的不是耳力,而是眼力,我是讀出了你的唇語,所以知道你跟對手說什麼……至於內功,其實我是特別弱的,甚至可以說是,一點兒也沒有的……如果程公子對於『天曉樓』有認識,就會知道,『天曉樓』的歷代掌門,都是門派中武功最弱之人。”
程落軒“啊”的一聲,睜圓雙瞳,又張大了嘴,實在訝異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一個門派之掌,竟然武學不是為冠之人,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弱的?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來的奇怪規矩?
眼見程落軒的驚愕反應,蘇凝羽尚未回語,同桌間倒有幾名女子輕輕聲笑了出來,不知是笑程落軒的孤陋寡聞,還是他那副傻愣愣的模樣。
其中一名女子,忍不住出言道:“如果不是內功接近全無之人,是當不上咱家掌門的!程公子雖然自稱是『天曉樓』的,可似乎對於我們樓裡的景況,是全不知道啊?”
程落軒臉面一紅,朝發話之人望將過去,見是一名十七八歲、容顏頗為俏麗的少女,識得是來時路上,自己在替“天曉樓”解危時,曾經稍微照過面的女子,便難為情道:“姑娘說的對,我確實甚麼也不知道……我方才觀戰場邊,聽得蘇掌門的武學分析種種,深感精闢非常,更對蘇掌門的博學廣識是讚佩不已,直覺便想,如同蘇掌門這般識武之人,肯定是個身懷絕技的江湖大高手!倒沒想到……”言至最末,神色困窘,不知如何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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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羽隨即替程落軒緩頰,先是斥責那少女道:“海棠,不許無禮!”再是目透溫和,望向程落軒道:“程公子不必介意,我們『天曉樓』的門派規矩,確實特殊罕見、超出於一般常理,看在中原人士眼裡,自然覺得匪夷所思、無法理解……不過我們這種『掌門人不得有武功』的規矩,是有他的一番道理,關涉到當初『天曉樓』的發跡過程……這個故事也非不可告人之秘,若是程公子覺得好奇,我可以稍微對你講解一二,就怕你其實沒興趣知道而已。”
那名喚作“海棠”的少女,聽了斥責,吐了吐舌頭,沒敢再繼續講話。
程落軒則是眼瞳透亮,連續點頭道:“我有興趣……自然有興趣,我覺得自己與你們很有緣份,也希望能做『天曉樓』的朋友,既然想與你們結交,總不能對你們一無所知。蘇掌門你若不嫌煩,能否稍微簡介你們『天曉樓』背景。”
蘇凝羽嗯了一聲,點頭答應,目光似遠,悠悠說道:“『天曉樓』的本家,位於西疆邊陲之處,與中原大陸之西界為臨,由於地理環境特性,居於中西通聯要塞,本是個類似驛站的存在,專司西疆少數民族與中原漢氏的訊息傳遞、與種種貿易往來,但隨著兩地交流逐漸密切,開始常有中原江湖人士,為避糾紛恩怨,遷入西疆隱居藏伏,暗中藉我『天曉樓』佈線,與中原武林溝通訊息......久而久之,我『天曉樓』始與江湖沾上關係,經手為數不少的中原情報,或東傳、或西進,總是扮演一個居中媒介的角色......”
言及於此,蘇凝羽將聲一頓,見程落軒圓睜睜著大眼,似乎聽得十分專注,便笑了笑,續道:“但江湖險惡,禍福難測,『天曉樓』經手武林訊息,自也時不時聽聞各門各派的恩仇糾葛,哪個名人高士死於非命、又哪個幫派組織橫遭滅門......我們『天曉樓』為了自保、為了永續存在,而不成為江湖仇殺的目標,總設法維持中立,不捲入各方角力中,只負責訊息往來的部分,卻絕不評斷武林中的是非黑白,不論誰與誰有恩怨,我們『天曉樓』都絕不選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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