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窗簾搖曳,餘哲森坐在餐桌旁靠著椅背怔怔出神。
他的腦海中正在反覆播放一段時長只有一分十秒的影像,雖然很短,但每一幀畫面他都非常仔細地去反覆地觀看品味。
身後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是安何為他端了一杯剛泡好的咖啡過來:
“小森,休息一下吧,長途飛行也夠累的了。”
餘哲森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安何有些不高興地在他面前坐下,雙手放在桌上交疊著:“需要對我說謝謝嗎?”
餘哲森尷尬地笑了笑,辯解道:“習慣了……”
“從梅瑟先生那裡強行截下來的一小段影像就讓你精神恍惚成這樣了?”安何一語道破了他的心事,“其實裡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內容吧?只是一段叔叔和淮夏阿姨共度的幸福時光而已。”
“有點想他們了。”餘哲森不介意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坦白地談起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以前我一直覺得對他們的記憶很模糊,很遙遠,但是在找回那段訣別的記憶之後……我發現自己還是很愛他們的。”
安何想要安慰他,但剛剛抬起手又放了下去,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沒有人類的溫度,哪怕仿生義體可以模擬人類的體溫,但矽膠面板之下依然是無血無肉的人造之物。
餘哲森現在腦海中所看到的這一段一分十秒的影片影像是他們在入侵梅瑟的電子腦時意外截下來的,梅瑟所帶走的完整的影片體量應該遠不止這一點。
這也證明了梅瑟之前並未對他們吹牛,哪怕他的電子腦遭到壓制,依然有保守秘密的能力。
影片的內容似乎是二人的新婚蜜月旅行,藉助時心的儲存和回放能力,餘哲森和安何都已經看過了這一分十秒的內容。
餘涯書和陳淮夏都出現在了畫面中,背景似乎是在海邊,但並不確定具體是什麼地點。
因為海灘相當空曠,看不到除了他們之外的遊人,鏡頭中也沒有出現人造建築,似乎是一片尚未開拓的區域。
不過即使負責拍攝的人在這一分十秒的畫面裡全程沒有入鏡,餘哲森和安何還是知曉了他的身份,因為餘涯書和陳淮夏喊了他的名字——宏琛。
歸臨教派後來的鹿泓教長,曾經是和餘涯書、陳淮夏關係親密的隊友。
餘哲森回憶起自己和鹿泓的交手以及當時對方所說的那些話,他現在終於肯相信了,鹿泓並沒有說謊,他確實曾經和自己的父母很熟,當伴郎一事或許也是真的。
“我兒時的記憶裡,完全沒有鹿泓這個人。”餘哲森向安何請教,“你對他有印象嗎?”
“我也沒有。”安何搖頭,但立即解釋道:“其實我小時候對安全域性並不怎麼感興趣,媽媽想把我培養成一個優雅的藝術家而不是像老爸那樣守衛復興都市的戰士,我只對淮夏阿姨比較熟悉而已。”
“這樣子啊……”
“嗯,所以你問我其實沒有什麼意義,就算方宏琛當時在安全域性很活躍,我也多半是不知道的。”安何苦笑。
餘哲森喝了一口咖啡,託著下巴思索道:“老安肯定知道很多關於鹿泓的事情,他既然保留下了這段影片,是不是也說明他對鹿泓不像對其他歸臨教徒那樣仇恨深刻?”
“你敢當面問他嗎?”安何聳了聳肩,“搞不好會踩雷哦。”
“還是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不是嗎?”餘哲森搖頭,“梅瑟先生勸我們不要插手,但我們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吧?如果老安被彈劾成功,安全域性總局長之位換人,至高議會插手進來,搞不好會把局面弄得越來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