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意識裡總是希望淡忘難過的回憶，這很正常。”
“那你呢？安何，你為什麼一直記得那麼清楚，以至於這麼多年來都牴觸自己的生日？”餘哲森放慢了車速，從他們身側吹過的風也漸漸變得柔和。
安何不肯回答這個問題，她用手臂箍緊了餘哲森的腰，側著臉貼在他的背上耍賴地發出囈語般的呢喃：“別問我了，別問……”
“所以你根本不是無血無心。”餘哲森說，“別自欺欺人好吧，義體只是你的外骨骼裝甲，你的靈魂和過去一樣。”
“是啊是啊，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要我裝仿生人，又要我承認自己還保留著過去的一切，好不講理啊。”安何埋頭在他身後撒嬌地嗔怪著。
“很簡單啊，做我的仿生人，也做我的安何，兩者又不衝突。”
“哼，既要又要的貪心鬼，小心最後一無所有呢。”
餘哲森無聲地咧嘴而笑，這樣頂嘴的姐姐大人也很可愛。
……
聖紐曼市，深夜的街面上寂靜無聲。
一隻矯健敏捷的紅隼從夜空中撲落，停降在女孩橫伸的手臂上。
“御風，想我了嗎？”簡依然把一小塊肉乾喂到紅隼嘴裡，在此期間一人一隼兩雙明亮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前方的街區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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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外圍的灌木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響動持續幾秒之後，一個佝僂著腰的狼狽人影從中鑽了出來。
他跌跌撞撞地衝向簡依然，在距離她還有三米遠的地方一跤摔倒，匍匐在地掙扎了許久也沒能爬起來。
“唷。”簡依然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同對方打招呼，接著口齒清晰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江明晨。”
撲倒在地的人影吃力地抬起腦袋，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直直與她對視。
“你都還沒有康復，怎麼一個人從醫院裡跑出來了？”簡依然臉上掛著笑眯眯的表情，帶著好奇問道。
江明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喉嚨底下發出嘶啞的低吼。
他憑藉自身僅存的思維理性，理解了簡依然這個問題背後的含義——自己一直處於對方的監視之中。
“唔，有點可憐，神經系統的損傷連累產生語言功能障礙了嗎？”簡依然評估著江明晨的情況，又帶著猜測問道：“你自己一個人從醫院跑出來，是為了不拖累同伴？故意尋死嗎？”
江明晨的眼神充滿絕望，他用微弱沙啞的聲音向簡依然請求道：“殺……了……我……”
害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仇人就在眼前，可他已經沒有心氣與之對抗了，僅剩的理智和尊嚴讓他想要求得一個痛快的死亡。
簡依然聽到這個請求之後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江明晨會如此有骨氣。
“簡而言之，你想要解脫對吧？”她動了惻隱之心。
江明晨則是在喘息了片刻之後，重複了自己的請求。
“好，那麼我就……”
“等等！住手！
”黑暗中傳來一聲急迫的吶喊，打斷了簡依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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