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金國正作為一個失格的丈夫深深傷害了他的母親，但據吳小洺所知夫人當初病逝主要是因為自身的異能基因缺陷引發惡疾，她彌留之際金國正也儘可能為她提供了最好的醫療保障資源。
這些都是她在這些年逐步調查亞生物科技集團內部資料時自己一點一點挖掘發現的，雖然初衷是為了知己知彼，但在調查的過程中已經在她心裡埋下了疑問的種子。
如果說過去的時候對金見深唯命是從這一條原則仍然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作為枷鎖封印著她的懷疑和獨立思考，那麼在和餘哲森漸漸接觸之後這道封印已經鬆動甚至被解開。
正如昨晚金見深所說，她的自我意識覺醒了，開始反抗並影響原本習慣於作為老大的附庸的主體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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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說金國正是一個虛偽、刻薄、寡恩甚至殘酷的人，是一個信奉原教旨生物進化論和優勝劣汰學說的自私上位者，可我的眼睛……會騙我嗎？
為什麼非要用殺掉他這麼極端的手段？
如果金國正不是金見深所描述的那種人，或者不完全是……
如果當年的車禍是夫人主謀，用以還擊自己母親在宴會上那沒有自知之明的挑釁……
吳小洺有點不敢想下去了，因為她發現這些可能性會徹底摧毀她跟隨金見深向金國正發起衝鋒的信念。
這些年她在暗中調查的時候唯一沒有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那場影響了她人生的車禍。
儘管曾經借回總部培訓之機，她得以單獨去探索那場車禍的秘密，但時隔這麼久幾乎所有證據和線索都湮滅無存，在星舟市交通局所儲存的檔案裡也無法找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車禍幕後主使身份成了一個無解的羅生門，這麼多年來她只能聽到金見深單方面的闡釋——是金國正主導、夫人默許的。
那麼金國正為什麼會允許自己活下來？甚至脫離了掌控？
吳小洺覺得這是一個無法解釋的悖論，如果金國正是金見深描述的那種人渣，那麼他就不應該讓自己活下來。
在他那個地位的人，不可能不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
此時此刻，吳小洺又回想起了昨晚和金見深的那番對話。
他言語間表現出的急功近利聽起來亦真亦假，吳小洺竟然分不清他說了多少違心話又說了多少真心話。
因為從前她不需要分辨，只需要接受命令。
但在餘哲森出現之後，金見深似乎也漸漸轉變了對待她的方式。
我到底應該相信誰呢？我又可以相信誰呢？
明明作為老大的武器幫助他實現願望就好，為什麼要有這些思考？
身後傳來男人喝粥時發出的「呼嚕呼嚕」聲，吳小洺站在收銀臺裝模作樣地翻看展示小吃品樣的宣傳單，心裡千頭萬緒無從宣洩。
她鬼使神差地開啟了手機，在聊天列表中找到了餘哲森的頭像。
在工作中分心是大忌，尤其是對眼下所面臨的情況而言，但吳小洺卻不想顧慮這些了。
她悄悄拍下了金國正的背影，發給了餘哲森。
除了一張照片，她什麼都沒說，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即便心中有很多話。
聊天框沉寂了幾分鐘，正當她沮喪地認為餘哲森不會回應這麼一張沒頭沒尾的照片時，視窗上方的顯示卻變成了讓她心頭一緊的「對方正在輸入」字樣。
「你去接金國正了？」
餘哲森的回覆讓吳小洺情不自禁喜上眉梢嘴角上揚。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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