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都有脈絡,就如同人的經脈一般,天地間的靈氣除了逸散在空氣中的以外,大半便儲存在這些脈絡之中,隨著世界的運動而運動。
因為這些脈絡都是線狀,蜿蜒曲折看起來像龍,因此又稱為龍脈,龍脈之中的靈氣就宛如人的血液,是天地靈氣迴圈最重要的一環,龍脈潛藏於地下,能夠源源不斷吸收別的元氣,轉化成靈氣,又將靈氣噴散出來,以維持一個區域的靈氣濃度。
因此靠近龍脈的地方靈氣會比較濃郁,仙道門派也會盡量建立在靠近龍脈的地方。
但龍脈本身的靈氣是有一個定值的,就像人的血液,可以損失,但必須留有一定的量,低於這個量,就會有生命危險。龍脈也是如此,雖然龍脈如靈根一般常年散發靈氣,但並不是散得越多越好,龍脈破裂以後,又無法自行修補,其中大量的靈氣宣洩出來,短時間內這個區域的靈氣濃度會上升,但等靈氣耗盡,龍脈就徹底消失,沒了龍脈,這片區域就會變成靈氣稀薄的荒蕪之地。
早年還未定下靈露體系的時候,是以靈石為交易籌碼,靈石就是伴隨龍脈而生,只是龍脈的邊緣部分,當年修士們瘋狂採掘靈石,就在無意間破壞了不少龍脈,使得好些靈氣充足的地方化作蠻荒之地。
不過傷害了龍脈的邊緣就使得龍脈消失,足見龍脈的脆弱,因此後來仙道中人以廣寒宮月桂樹凝結的靈露為例,創下將靈氣凝結為露水的法門,以這種不損害龍脈的靈物替代靈石,並一直延續至今。
當年在拜火島,島上的人就在採掘靈石,使得那裡的靈氣濃度極速下降,那裡的龍脈就已經被破壞,無可挽回。
在元氣的視野中,世間是黑暗的,只有元氣是亮的,各色元氣發著不同的光,元氣都是絲狀,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絲絮,而龍脈就是一條條碩大的光帶,像是發光的樹根一般盤根錯節,又像是夜裡海中聚集在一起的浮游發光生物。
損失細枝末節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頂多那一部分龍脈消失,天地自然會造化新的,但蒼梧山是廬州最大的山脈,地下的龍脈也是整個廬州龍脈的主幹,這裡的龍脈若是消失,等於整個廬州的靈脈都要死去,廬州以後就會變成一片不毛之地。
這樣大的龍脈,就連天地也很難再聚集這麼多的龍氣來造化一條新的,因此一旦這龍脈真的消失,廬州地脈必然動盪,大地以厚德載物,失去龍脈的廬州大地必然無法承載地面上的東西。
“廬州如今常常地震,便是因為龍脈動盪,把它看做活物也無不可,這是它的哀鳴,而一旦它死去,廬州會發生一場浩大的劫數,大地會龜裂,山脈會倒塌,而後漸漸沉沒進入東海,以後九州就只有八州了。”鹿王默然說道。
蘇沐陽卻想到另一個問題,問道:“我記得九州最開始是連在一起的,後來蓬萊洲漂了出去,是不是就是因為龍脈出了問題?”
鹿王點點頭,伸手用柺杖在半空劃開光幕,呈現遠古九州地形:“古時九州連在一起,地下龍脈也互相溝通,直到後來各處龍脈斷裂,形成各自的小龍脈,這才真的劃分了九州,同時蓬萊洲的龍脈破得最厲害,各部分斷裂都只能重新造化。多大的龍脈就能承載多大的地,因此蓬萊大部分都沉入了海底,只有這些形成了新的龍脈的地方才以島嶼的形式存在於東海之中。
“但蓬萊也不是沒有問題,蓬萊、方丈、瀛洲三個島還是太大,漂流出去以後地下又沒有支撐的基石,因此龍脈雖在,卻十分不穩定,隨時都可能沉下去,於是真武宮的三位前輩,也就是三隻託天元龜,以自身身軀為舟,托起這三個大島,又在蓬萊洲佈下星斗之陣,接引星光穩定島嶼,避免了其他的島嶼再沉下去。
“廬州的龍脈也是龍脈分離時受了損傷,但與蓬萊洲直接分裂不同,因為被仙鹿鎮壓,因此還是完整地存在,但同時也有新的問題出現,那就是靈氣洩露,那次九州龍脈崩裂,天地花極大的代價重塑各州龍脈,若那時仙鹿沒有鎮壓廬州龍脈,應該也會一併重塑,但那時生靈塗炭,仙鹿也沒多想,鎮壓以後天地有感,也就沒再花力氣重塑,但鎮壓畢竟不是修復,裂痕猶在,龍脈的靈氣以極快的速度洩漏,遲早是要消亡的。除非以人力重塑。
“若仙鹿早知會如此,就直接不理了,讓這龍脈斷裂,隨後變成兩條小龍,也比現在直接消失好得多。不過事已至此,仙鹿也是為了救人,也就只能想辦法重塑龍脈。這山洞中有禁法,阻攔靈氣宣洩,但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在靈氣浸染下,這座山都要化成玉山了,歷代鹿王都十分憂心,保守估計,這龍脈還能支撐萬年,萬年以後,龍脈崩壞,廬州沉沒東海。”
鹿王平靜說完,但蘇沐陽卻能夠感受到話語中潛藏的驚濤駭浪,涉及一個大州的存亡,並不是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但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說明他早就已經習慣,甚至已經開始面對這樣的未來。
“前輩找我來是為這個?”蘇沐陽問道。
鹿王點點頭,道:“蒼梧仙鹿是我鹿族血脈來源,但它留下的七色虹光尋常鹿族並不能修煉,只有天地孕育的先天白鹿可以,我找你來,是希望讓白鹿學習蒼梧仙光,日後為雕像注入仙光,繼續鎮壓龍脈。”
蘇沐陽挑眉道:“這始終是拖延之計,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難道就沒有修復龍脈的辦法嗎?”
鹿王道:“辦法自然是有,然而太過困難,遠古之時天地不穩定,發生過好幾次浩大的劫數,有天柱神山崩塌,形成天地裂縫,還是女媧以五色石補天,而後又以蘆葦洲的蘆葦燒成灰填補大地,若能再尋一些五色石,以天地熔爐煉化以後,就可修補龍脈。”
蘇沐陽問道:“那哪裡有五色石?”
鹿王苦笑道:“若是我知道,自己就修好了,傳說只有那些世間極少留存的先天環境,才有先天五色石存在,可從來沒有典籍記載還有哪裡是先天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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