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隔著一條河與一座看上去連外表的紅漆都剝落的所剩無幾似的吊橋,所以彤從接到澪的電話到趕到他們倆的家其實沒花多長時間。再加上心裡也挺著急的,所以真的是幾乎放下電話就出了門。
“澪,是我。”
而這時的澪也正在玄關焦急地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感覺整個腦袋都快炸了——“老師!你來了啊!”直到透過門縫兒看見彤的身影時,緊繃又焦躁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些。
但聲音及語調仍有些壓抑、嘶啞,可即便如此,目光裡集聚的不安也稍稍褪去了些。
“究竟怎麼回事,你剛才在電話裡說的事可以告訴我詳情嗎?”
彤跨進玄關踩著有些毛躁的地毯,緊接著將傘放在一邊,然後彎腰脫下鞋。順便,把淺灰色外套也脫了隨手掛在左手邊的衣架上。
“就是那個聖誕節會發生地震的事?這是誰告訴你的?”
兩人都坐進沙發裡後,彤帶著些許疑惑,開口問她。所以,澪只好把來龍去脈老老實實都說了出來,大概10分鐘之後總算是說完了,“就是這樣,老師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彤有些驚愕似的眨了眨眼睛,腦海裡不由得蹦出“荒謬”這個詞。然而,她卻又覺得自己太過於草率了。儘管這話聽起來簡直像是天方夜譚,恐怕就算是拿去騙三歲小孩兒都不一定能得逞——肯定會被說瘋了吧?
或者很有可能被不當回事似的一笑置之。
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也想要那麼做,但是不行。聯想到這半個多月來越來越頻繁、密集的地震預報,也不可能完全把這種事當做玩笑話來看待吧?
“如果這是真的的話,就是確確實實的未來預知了啊——”
只見彤輕輕抱著胳膊,微微歪過腦袋,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那她現在人在哪裡?你之前不是告訴我說她一直住在你家嗎?”緊接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臉來重新認真地問。
“我把她趕出去了——”
不料,澪話音剛落,彤的表情就僵住了,“趕出去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而且還對她說了些很過分的話......”因為看見彤那既驚訝又像是嚇了一跳的表情,以為她生氣了。所以澪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小。
最後幾乎就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像極了嬰兒熟睡過程中的呼吸聲。
“唉。”
彤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無奈,“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這麼做的話,不就可能永遠也沒法知道真相了嗎?”她緩緩指出這一點,以玩笑又認真的態度。
“您的意思是?”
澪有些沮喪地抬起頭,小聲問。“當然是去找她啊——找到她問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彤就從沙發裡站了起來,順便把澪也拉了起來。“老實說,這個世界此時此刻存在兩個不同的同一人什麼的,我還挺感興趣的。”
“為什麼?”
“因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嘛!”彤興奮地解釋說,“而現在卻確確實實地發生了,這難道還不讓人興奮嗎?”只見她把雙手放在眼前,雀躍不已地說。
“是嗎?可我只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點兒害怕。”
澪那頗為冷靜的觀點就像是迎面潑了彤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然後只見她拿過從鞋架上放著的備用鑰匙塞到彤手裡,緊接著對她說:“我就不去了,哥哥那個樣子我怕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所以,如果找到她了就代我說聲對不起吧?”
“咦?”
彤剛剛繫好鞋帶握住門把手的瞬間不由得就漏出了有些意料之外的聲音,“你那麼快就原諒她了——?”澪聽完後嘆了口氣,像是肩膀以下都失去了力氣似的抬起頭說:“我充其量只是討厭她,並不恨。所以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是這樣啊。”
彤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輕輕推開門來到走廊上,“有事的話,記得隨時打給我。”澪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了。接著在彤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前就搶先一步關上了房門。
在這剎那,又悄悄地嘆了口氣。
然後好不容易才扶著此時此刻看起來完全沒有一絲表情的憂穿過客廳,來到臥室。這時候他的表情就好像“死了一樣”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然而對澪的聲音卻又能好好地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