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現,薄霧窮盡,這一天正是上元節,除夕過後第一個重要節日。
初『露』的陽光跨過星河來到了小漁村,給這個剛剛甦醒的村落鋪上了一層溫糯的朦朧。
漁村本叫桑漁村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早已沒人提及此名,現在人們更習慣稱它為大魚村,皆因此村每次的漁獲是附近鄰村幾倍之多,相鄰的村落無不羨慕。
但說來也奇怪,每到上元佳節這個漁村總是會封村,說是要祭祀先祖不讓任何外村人進入其內。上元節因祭祖而封村的,除了這桑漁村外別無二家。
上元節本是家人團聚燃燈七盞共慶之日,漁村卻因祭祀而沒有一絲生氣,小道上走動的村民互相交談著什麼,他們臉上總帶著一份凝重,好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離村子口十多里地,幾輛馬車正趕著路。拉車的馬匹都是高大強壯的挽馬,兩匹一列拉著後面的大車廂,也不知這車廂裡裝的是什麼貨物,但是隱隱約約總是能聽到一些嗚咽聲和敲打聲。
揚鞭駕車的車伕大多是中年人,他們隔著道交談著什麼。
“胡老,這一批送到就差不多了吧。”
說話的是一名臉上有疤的漢子,他手裡揣著馬鞭不時地拍打著馬匹。
被稱作胡老的是這個車隊的把頭,年齡已經過了六十,手裡的旱菸杆不時會冒出一絲煙氣,像這種年紀的老人還在路上趕車也一定是老手了。
“是啊,今年要求六十多個,村裡前些日子已經收了四十多個,加上我們這一批,數量應該是足了。”
說著這名老把頭皺起了眉頭。
身旁的刀疤漢子搖了搖頭,低聲嘆了一口氣。
“唉每年都漲,今年更是漲了一倍,這樣下去沒法活了啊,也不知道明年該怎麼過了。”
老把頭聞之馬上臉『色』大變,怒目圓瞪道:“閉嘴!這事情是你能胡『亂』議論的嗎!給我好好趕車,出了事拿你是問!”
漢子趕緊閉上了嘴,低下頭一言不發的趕起車來。
車隊徐徐的向前,離村口也越來越近。
“哎”
一聲嘆息從車廂裡傳了出來,只不過隔著厚厚的木板,這聲嘆息卻是傳不到車伕的耳邊。
黑暗的車廂裡沒有絲毫亮光,『潮』溼陰暗夾雜著惡臭,這樣的環境裡沒人想多呆一秒。
你若是仔細瞧,便能夠在車廂中看到名孩童,這些孩童多是十歲左右的年紀。他們破衣爛衫,面黃肌瘦,一臉驚恐的蹲坐在裡面。
但在這群孩童中卻有一人與他人不一樣,他閉著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與其他顫顫發抖的孩童明顯區分開來。只不過和旁人不同,這名孩童手腳卻是被鐵鏈束搏著,而那聲嘆息也是他發出來的。
這孩童本名布塵,聽他養父說是因為在河邊撿到他時,見他躺在一個破竹籃裡竟然沒有沉,於是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他本是百里外慶州城裡一個下九流的小混混,雖然每天過的都是飢一頓飽一頓活,但布塵反而覺得自己比同齡的孩童要幸運得多。那時候他跟著自己的師傅『摸』鼓爬牆上樑借玉,多是吃的大魚大肉。而那些同齡人大多是一些苦苦掙扎的饑民,過的都是稀米粥的日子哪像他這樣不時有些葷腥可食。
只可惜這禍事來了擋也擋不住,那個收養他的養父在賭場裡犯了事,兩年前便在賭坊裡被人剁了,聽說是剁成一塊塊的餵了隔壁館子的狗。
失去了一直照顧自己的養父,自己學藝又不精,大買賣是做不成了,只得幹些小偷小『摸』的行當。哪知這次一時失手被人給擒了,竟然被城裡的遊繳賣給這幾個趕車的人了。
“哇!哇”
突然從耳旁傳來了一陣大哭,布塵皺著眉睜開了雙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