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大驚!
烈日炎炎下,只聽見繁茂枝葉上知了聒噪的叫聲,響亮而刺耳。
但在場的幾人卻陷入了可怕的安靜之中。
長公主渾身一顫,微垂著眼眸,像是極力在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情緒。
尹鵬鯤卻渾身像是置身於冰窟窿中,周身都泛起冰冷氣息。
皇帝握茶杯的手忽地一抖,索性將手中茶盞放到了桌子上,右手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大扳指,不知心中所想。
“皇后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尹鵬鯤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愈加清冷,帶著滲人的寒冷,道:
“皇后身在榮華富貴之中久了,是不是早已經忘記了長公主早些年輔佐皇上四處征戰,傷到了身體,無法生育?”
尹鵬鯤愧疚地向著長公主作了一揖,道:
“請長公主原諒微臣的無禮,微臣見皇后不但不感謝長公主為她打下的一片天,給她創立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後宮,卻對長公主如此惡言相告!”
“無妨。”
長公主淡然一笑,聲音裡透出幾分清冷,道:
“身在溫室的花朵,又怎麼知道浴血奮戰的苦楚。”
尹鵬鯤心中無限悽苦,當初就因為長公主這個無法生育的原因,她早早就宣告了她不需要駙馬。
她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而他苦求不得,只能同樣終生未娶,以明心意。
“我不信!若是李姝不是你的女兒,你又怎麼會忤逆皇上的聖旨,隻身前來阻擋羽林軍?你又怎麼會年年藉著太后宣見李姝的機會,進宮見母?音兒明明才是你的親侄子,你為何要處處幫著李姝那個丫頭?”
皇后柳眉倒豎,步步緊逼地看著長公主,希望從她的臉上,能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她篤定了長公主這是在徇私,只有徇私,才會引起皇帝的多疑。
如若長公主只是看李姝特別投緣,平素裡打打賞什麼的,她也不會生出猜忌之心。
可以一個區區的六品官階之女,能夠讓太后與長公主同時視若寶藏,一定是關係非比尋常!
況且,以一個區區的柔弱女子之身,不可能找不到她的蹤跡,她自然是被京城權勢藏了起來。
面對皇后的步步緊逼,長公主沒有說話,但渾身散發出讓人膽顫心驚的戾氣。
尹鵬鯤觸及長公主的情緒波動,心底突然有一個想法不可遏制地從心中冒出。
但現在不合時宜,他無法當著眾人的面去向長公主求證。
現在對長公主確實是非常危急的,長公主無兵無卒,而阻擋聖旨,確實是件大罪,現在全看皇帝的一念之間。
他來不及去思考李姝與長公主的關係,也無法想象長公主與一個文弱的太醫之間會有什麼牽連?
他緊緊地盯著皇帝的神色,打消皇帝對長公主的猜忌之心,喚起他內心那僅存的一點親情,才能讓長公主從困窘中脫身而出。
皇帝卻一直諱莫如深的地看著三人之間的互動,只是眉頭蹙得更深,像是在分析他們幾人,誰說的是真話。
長公主瞧著皇帝那高深莫測的神情,心中突然冷笑,這就是皇家的親情。
想當初,她欣然上戰場,為的是保住這夏侯家的江山,亦是為了他這哥哥的江山,她的犧牲那麼大,現如今,面對皇后的羞辱,他對她卻連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