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裡,這個人人稱為草包的女子,竟然敢在人聲鼎沸的怡紅院,為自己發聲。
許瑾年想起自己自小孤寂,那些叔嬸要麼將她嬌生慣養地捧殺她,要麼放任不管,各人自掃門前雪,而她長年累月只能孤寂度日,無人教她人情世故,無人提醒她禮儀是非。
她突然倍感辛酸。
她不過是一個自小缺失父母關愛、教養的少女,人們只看得到因,卻看不到果。
他的父兄,為了讓夏啟國長治久安,整年累月地戍守在邊疆,風餐露宿,日曬雨淋......
而皇帝卻因為所謂的軍權對他們起了殺心,卻一心想讓他們被敵軍殺死在邊疆,因此久久不發兵去援救……
許瑾年眸子裡泛起冷光,哽咽著嗓音道:
“怡紅院花紅柳綠,大家可以坐享這盛世繁華,而我的父兄呢?每日裡活在刀光劍影之中,他們拼死保護著萬家百姓,卻無人來保護我這弱女子!想這皇城,汝等皆能每日與父母言歡,而我許瑾年,卻只能每日望著日月輪替,月圓月缺!”
原本,她只是想在輿論面前,為自己的父兄造勢,沒有父母家人的孩子,真的有著數不清的淒涼悲哀。
兩世孤寂,家破人未圓......她一時間潸然淚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眾人孤寂無聲,都驚詫於她的慷慨激昂,而突然又見她淚流滿面,一抹異樣突然滋生。
尚有良知的男子們,突然有些羞愧,想那許家父子拼死征戰,傷痕累累,而他們卻沉靜在這溫柔鄉,爭風吃醋。
眾人有些理虧,突然有人又高聲叫道:
“許將軍為了國泰安康,犧牲小家保大家,可敬可佩!”
“是啊,子不教父之過,大家在嘲笑許家虎父得犬女的時候,沒有人去想,許瑾年其實著實可憐,從小無父母教養,怎麼能學習那禮儀禮法?”
怡紅院的屋簷上,無難滿眼震驚。
望著那雖然纖瘦,卻孑然傲立的女子,讓他猝不及防地就改變了看法。
他出於保護許瑾年的職責,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也困惑於她的所作所為。
當黑衣人“挾持”她出現在怡紅院,藉機刺殺了西努國國舅的時候,他震驚了!
江紹敏認不出那人是西努國國舅爺公冶明,他可是瞭解得清清楚楚。
公冶明是西努國三皇子的親舅舅,一心為想要扶持三皇子奪嫡。
主子早就暗中查明公冶明與夏啟國某些官員暗自勾結......主子尚未行動,這草包.....唔,這許大小姐怎麼也能知曉公冶明這個人?
還巧妙地把江紹敏拉下了水?
三言兩語就能把夏啟國留戀煙花之地的男子們勾起正義之心,真的是不簡單啊!
無難輕輕摩梭著手中的寶劍,目光幽深。
傅高軒亦深深地望了一眼許瑾年,溫聲道:“許小姐,還請上馬,跟我走一趟。”
許瑾年心中微微一凜,這是讓她前去朝堂面見皇帝了,江紹敏能不能定為奸細,還得看江肇泰與皇帝怎麼看待了。
“這位將軍且慢!”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位華衣公子,款款而來。
聲音似曾熟悉,許瑾年眸光微抬,頓時驚住。
只見齊琛一襲赭色錦袍,鸞銜長綬,腳步翩躚地緩步從人群中踱出,走到傅高軒的面前,微微鞠身,道:“本人覺得此事不妥當。”
被捆得跟個粽子一樣的江紹敏聞言,忽地又啊啊啊地叫喚掙扎起來。
許瑾年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得厲害,手指攥緊在拳心,一瞬不息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