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年一怔,心頭微跳。
他像是已經聽到了關於他們之間的流言,只是,他是否知道她就是黃連,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之前她見過他背後有各種疤,沒想到那些陳舊的疤痕裡面,還有鞭痕。
舊傷剛好,又添新傷,抽鞭子的人定是下了十足的狠,用皮開肉綻來形容,也不為過。
一抹複雜的冷芒漫上許瑾年的眼簾。
剛遇見夏侯焱的時候,他人前風流倜儻,人後冷漠疏離,除了劉老夫人與夏侯徽,似乎沒有一人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範旭說他缺愛,指的是範淑妃並不愛他這個兒子嗎?範淑妃召他進宮,果真只是為了鞭打他一頓嗎?
是為了他出手幫她算計太子?還是......
“怎麼,不說說本王子是如何毀你的容的?“
伏在床上的夏侯焱突然冷冷一笑,沉聲道,“我竟不知道你不但會偽裝,連撒謊的本事也是一流。”
聲音冰冷,還有一絲淡漠的疏離。
許瑾年一怔,心中突然有些慌,原來,他還是知道她黃連的身份是假的了.......
“對不起——”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清冷的眸子裡逸過一絲慌亂,“不算是有意欺騙你的,都是形勢所迫。”
夏侯焱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空氣冷凝得厲害。
原本,蕭淑妃只是在教訓他為什麼要和太子鬥,蕭淑妃說:焱兒棋術天下卓絕,如果焱兒你想做天下第一,就絕對沒人敢做天下第二,是以,韶華棋院絕對就是夏侯焱的。
她說:“韶華棋院既然是你的,你為什麼不把那叫黃連的交出來給太子出氣?為了一個女人,你打算把多年的籌謀忘得一乾二淨!”
蕭淑妃像發瘋了一樣,下手特別的狠。
而他,也只能咬著牙齒承受,一心想著怎麼讓黃連從蕭淑妃的眼皮子下面隱匿。
全天下,他都不懼,唯獨,那人是他的母妃,他沒有辦法反抗,卻依舊不想讓黃連被他母妃盯上。
蕭淑妃餘怒未消之時,又有人向她彙報:“.....許大小姐主僕皆被擄走......”
他帶著一身傷痕出宮,立即去查黃連,才發現許府大房上至管事下至打雜奴僕,壓根沒有一個叫黃連的人存在過......
許瑾年有些理虧,人家夏侯焱好不容易對一個小迷弟感了興趣,一下子就被她給打回了原形,她有點過意不去,乖巧地蹲了下去,看著他那張冷淡的臉說:“四皇子,彆氣了。”
夏侯焱驟然看見她那一臉的黑,眉頭跳了一跳,一臉嫌棄地撇開了頭。
許瑾年撓了撓頭,面上有一絲窘迫:“當時江家兄妹逼得厲害!我才從棋場上出來——”
夏侯焱又把頭偏了過來,抬起眼皮睥了她一眼,沒說話。
雖然他平時也不怎麼愛說話,面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但好歹不這樣冷清。
“焱哥哥?”許瑾年沒轍,只好使出殺手鐧。
夏侯焱渾身一僵,忍了又忍,依舊不說話。
許瑾年有些失落,果然換回了女子身份,連叫焱哥哥都不管用了......那之前那些努力,巴心巴肺地討好他,都白費了麼?
夏侯焱沒聽見她繼續往下說,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只見她一張小黑臉上,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地,愣愣地望著一個地方出神,著實像只小黑貓——
夏侯焱垂了垂眼眸,差點笑出聲,他這一憋笑,就把自己渾身的傷都震疼了,震得他直顫了一下。
許瑾年回過神來,就見他抬起一雙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冷漠地吐出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