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議事堂。
許瑾年一擲萬金豪賭棋的事情,在許家掀起了驚濤駭浪。
三夫人、四夫人都說要查查,二夫人垂眸思量了片刻,沉吟道:“那便去查查吧!”
事關重大,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管家匆匆忙忙地吩咐各賬房,緊急查賬。
許靜時冷豔的眸子眯了眯,不用查都知道許瑾年哪裡能獲得這麼多的錢財,許家大房雖然充裕,但家中沒有大人主事,這些年被各房藉著各種由頭,挪用得七七八八了。
許瑾年定是仗著祖母對她的寵愛,挪用了許家的公賬,即使是公賬,各房也饒不了她。
四夫人看了看二夫人那一副眉頭緊皺的樣子,心知二夫人眼下只怕是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礙於當家主母的氣度,表面上只能端著架子。
其他各房名下都還是有莊子、商鋪、產地,但是二房許德英英年早逝,沒有俸祿,也沒有私產,二夫人孃家也早就破落,二夫人養著兩位嫡子,兩房妾室已經足夠艱難。
四夫人勾起了紅唇,走到二夫人旁邊的椅子坐下,道:
“華姐姐,兆哥兒、懋哥兒有小半年沒有回府了吧?今年秋闈不中,依我看啊,咱們祖上都是武將,華姐姐你就別為難他們了,還是讓他們參加去武舉吧!”
二夫人就為兩個兒子的科舉考試焦心不已,為母則剛,即使許廣兆和許廣懋再資質不好,她卻聽不得別人來置喙她的兒子。
後聽到四夫人並沒有冷嘲熱諷的意思,二夫人也稍稍放鬆了神經。
但四夫人隨即提起“武舉“二字,卻是驚得張良華將手中的茶盞直接掉到了茶案上,她厲聲喝道:“謝初瑤你是什麼意思?”
眾人皆是一驚,誰都知道張良華因為夫君的戰死而耿耿於懷,非要兩個兒子走文試這條路,可偏偏這兩個少年都不是讀書的料。
三夫人推了推四夫人的胳膊,面色有些不虞:“瑤姐姐,你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二嬸嬸、三嬸嬸,這你們可就錯怪我母親了。”許靜時眸光微閃,笑著看向二夫人,“我母親前幾日因為兩位哥哥的事情,親自去請教了一番禮部尚書賀大人,原來兩位哥哥辛苦讀書,縷考不中,並不是因為兩位哥哥不聰明,而是找的方法不對。”
張良華心中一緊,失聲道:“此話怎講?”
謝初瑤輕哼了一聲,把頭偏到了一邊,道:“我可不敢再說話,免得我的一片好心也被當做驢肝肺。”
張良華臉上有些不好看,只好堆著笑容看向許靜時。
許靜時倒是迎著張良華的目光微微一笑,溫溫柔柔地開口道:
“這應試者原來是有兩種生源,官家教的學生叫生徒,而民間私塾辦學的生源叫鄉貢,人家生徒可以直接就參加了省試,而鄉恭還得經地方考試合格後,再能到京師應試。”
“你是說,鄉貢比起生徒,要多出一道坎來?”張良華似懂非懂的問道。
“這麼說吧,官家選人才,自然是要優選官家的考生了。”許靜時抿了抿嘴唇,說道,“雖說嬸嬸讓兩位哥兒去了錦州最出名的清泉書院,但是比起官家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自然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了。”
許靜時淡然幾句,讓張良華百感交集。
原本她以為,拼著了全力找了有名望的書院,好吃好喝的供著兩位哥兒讀書,只要兩位哥兒一心只讀聖賢書,遲早能考取功名。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竟饒了個大圈子,捨近求遠了,還耽誤了兩位哥兒的前途。
一時間,她焦急萬分地拉著許靜時的手,問道:“這官家的學校怎麼才能進得去呢?”
許靜時輕輕柔柔地開口道:
“這國子學地位最高,三品以上官員子弟才能入學,而這太學則需要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才能入讀。”
許靜時說到這裡,卻突然停住,她直直地盯著張良華,忽而嘆了口氣,說道:“這國子學我們家是進不去的,但是太學本來憑著父親四品官階,也是能為二位哥哥拼一拼的,我母親特地求了賀清風大人,為兩位哥哥通融通融——”
張良華驀地驚住,剛才活絡起來的心思,突然全噎在心中,上不去,又順不下去。
她如何不懂通融通融二字是什麼意思?
他們二房孤兒寡母的,一沒有官階,二沒有錢財,即使是入讀清泉書院,對方也是看在許家大房的面子上,給接收進去的。
謝初瑤看了看張良華那滿面愁容的樣子,冷哼一聲道:“賀大人原本也是看在我家老爺的面子上,准許兩位侄兒搭上官階的關係。要的銀子嘛,其實也不多。”
“不多那是多少?”張良華底氣不足,但又不肯放棄了機會。
“也不過五千兩銀子吧!”謝初瑤瞅了瞅眾人,眼中散過一絲不屑。
許家的女眷中,三夫人是武將世家,無論是孃家還是夫妻二人,賺的都是拿命換來的銀子,多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