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輕聲嘆息,帶著更多的是慈愛,無論她幼時多麼忤逆、不孝,祖母對自己荒唐的過往,竟然從來沒有怪罪她。
許瑾年看向許老太君帶著幾許擔心、幾許嗔怪的眼神,眼眶瞬間漫上溼意,她順著許老太君扶她的雙手,“哇”的一聲,就撲到老夫人的懷裡,嚷嚷道:
“祖母,孫女錯了!以後我全聽您的,讀書習武,絕不偷懶!”
老夫人冷不丁的撲來這麼個軟嫩軟嫩的小東西,多年裡冷清的心,也像是被焐熱了。連帶老僕姜嬤嬤,都悄悄地摸了兩行熱淚。沒人比姜嬤嬤更清楚,長房長子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許瑾年膩在許老太君的懷裡,有一種失而復得的百感交集,一股熟悉的線香味充盈鼻尖,睦元堂還像兒時一樣,一年四季都燃線香。
許瑾年鼻子一酸,她知道,那是許老太君給許老將軍燃的線香,也是許老太君多年來的心理寄託,一邊是對夫君的懷念,一邊是希望地下的夫君能保佑子孫安康。
老將軍英年早逝,長子許德錫尚未成年,卻過早的替母親分起了照顧弟弟、振興家族的重任。
許德錫常年在外征戰,傳來的是捷報,那插在肋骨的箭都不拔,流傳在外人嘴裡是英雄豪邁的傳說,而聽在母親這裡,卻如同插在自己的心窩窩裡一樣疼。早年喪夫的打擊,又痛失了長房媳婦以及第二子。經歷了世態炎涼的老夫人,已經不苟言笑,她聽任了二房夫人將整個家族帶偏了。
許瑾年看著祖母鬢角一縷縷發亮的銀絲,懊悔、痛恨的情緒在內心洶湧翻騰,如果不是因為她一心想要嫁給夏侯音,怎麼會將祖母和整個許家大房,推向了深淵?
而這會兒,遠在邊關的父兄,已經身陷瓦牛山,再過一個月,整個大軍,就會水盡糧缺,被敵軍破城而入!
而後,許家開始進入了政治鬥爭的漩渦,一步步被江家和夏侯音拿捏在手裡,如履薄冰,直到被害......
現在,她既然回來了,她就一定得想辦法,救父兄於困境之外——
“年兒,來,吃顆話梅。”許瑾年被許老太君的充滿歡喜的聲音打斷。
只見姜嬤嬤端著一個的青釉圓形槅,各色果乾盛在盤裡,晶瑩剔透的,格外誘人。許老太君和姜嬤嬤二人,都目光殷切的看著許瑾年。
許瑾年看著琳琅滿目的果乾,眼窩一熱,清澈明媚的杏眼立馬蒙上了一層水霧,原來即使多年未親近祖母,祖母卻依舊記得她愛吃的零嘴兒。
這些果乾原本是許瑾年最愛吃的東西,她從小臭美,吃的零嘴兒都要色香味俱全,這果乾,每年裡精心製作,不但好吃,還格外的漂亮。
許瑾年眨眨眼睛,逼散眼淚,拈了一枚精巧白糯的蜜藕,放到許老太君的嘴裡,而後拈了一枚青梅放進嘴中。
酸甜可口,又有一些淡淡的苦澀——
這一世,她希望,祖母不要再吃苦了!
她要儘快救父兄突出重圍,讓太子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己,她還要讓夏侯音做不成皇帝,江芙蓉做不成皇后!
上一世,傷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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