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縱使你是神農後裔,但畢竟一身凡人血肉,這樣吃下去,恐怕……”
“婆婆,不是已經過了八百多天了嗎?就快成功了。”月出平躺在床上。
“可是你服毒後的反應已經越來越重,疼痛也越來越劇烈,疼過了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這怎麼得了……你知不知道,你在透支自己的大量生命啊。”藥隱婆本覺得月出這一身神農骨血,加之之前吃了東西從不中毒的底子,或許真的可以成功。可是,兩年多了,看著月出逐漸變得蒼白,變得憔悴,變得單薄的樣子……她覺得,這或許真的不行。
月出躺在床上,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鐲子。那鐲子被月出繞上了一圈紅線,看不到裡面樣子。月出將那鐲子褪下來遞給藥隱婆。
藥隱婆接過,頓了一下便迅速開始拆除那圈紅線,漸漸露出了裡面早已黑去了大半圈的玉鐲……如今,那鐲子僅留下拇指大的一塊碧色,那好玉倒反而像是瑕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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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月出笑笑,“我都知道的。”
“好不容易借來的十年命數……”
“可見,天命不可違,是我不該如此的。”月出咳嗽起來,嘴角有血沁出,她擦了擦,繼續說,“如今,哪裡借的便還在哪裡。婆婆,我只有一件事囑託。”
“你說……”
“我體內封印著神農鼎,我死後,封印便會解除。請婆婆將神農鼎交予辰晷,放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月出費力說著話,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雖然不知當初為何家鄉遭難,但是那些妖魔似乎在打神農鼎的主意。凡人,終究力量有限,無法守護此鼎,不如還是交給神仙吧。”
“我知道了。”
“還有吞雲……辰晷好了,便把吞雲帶回辰晷身邊吧。”這三年來,吞雲始終閉著眼睛,化作一條小魚,無時無刻不貼在月出身邊。
月出捂著胸口,喘息著,不斷有血自她唇角流出。
“月出……孩子,你且放心,你既是神農後裔,婆婆無論如何也不會看著你這樣便灰飛煙滅的……”藥隱婆拍了拍月出的手,似乎想通了什麼,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千日養蠱,第999天。
蕊夫人惴惴不安的送上藥碗,她沒想到月出撐到現在,看著如今早已無法起來床的月出,似乎拼盡全力在吊著一口氣,連她也猶豫了。
藥隱婆默默接過藥碗,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喂入月出口中。津律在一邊別過頭去默默掉了眼淚。
千日養蠱,勝利在望了。一千個日夜,月出從沒喊過疼,沒有叫過難受,她只是忍著,默默忍著。你只能看到她緊蹙的眉頭,看到她如紙一般雪白的臉色,看到她大口大口吐出黑色的血,看到她越來越單薄瘦弱的身體……
她早已吃不下飯去,僅靠著每日的補藥勉強續命,可那入口的補藥接下來會變成更烈的毒藥,撞入她的身體,讓她痛不欲生。這是個無情的迴圈,把她的命都燒盡了。
月出如今僅有一把骨頭似的輕重,但她還是會在為數不多清醒時,笑著對身邊的人說:“我沒事,就要好了。”
她一遍一遍拉著蕊夫人懇求她千萬要做好藥,拿給辰晷。蕊夫人便一遍遍答應她,答應過後,自己便別過頭去傷感。
三年多的時間,一晃便過去了。三年前笑得悽婉的姑娘,如今只剩下一線命數。月出的手鐲已然變成了一隻墨玉鐲,黑得連光都透不進來。
心之境。
這裡的情況開始變得很糟糕。連日都是黑壓壓的天空,佈滿了烏雲。
小屋一邊,所有的花草樹木都開始凋落。唯有湖邊纏繞在一起的紫藤花和龍眼樹,尚有一點點綠色。但那花藤早已不再生長,藤蔓垂下,自末梢開始緩緩乾枯。那顆龍眼尚能挺立,卻無精打采,再沒了生氣。
山那邊的小鎮上,人群越來越少了。街上任何時候都很寂寥,偶有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你再難在那些人的臉上看到表情,甚至漸漸的,你會發現那些過往的行人,都模糊了面貌,怎麼看也看不清楚。
辰晷穿行在鎮子上,心急如焚。如果心之境在敗落,那便意味著,月出的生命在凋零……
辰晷閉上眼睛試著感知,他知道月出在這裡。肯定在這裡。但是她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