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理了理衣服,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走回病房,方鎖懷和田迪見他進來,正要開口詢問剛才的人,蕭默實不想再說,便急急道歉,說自己剛從手術檯下來,所以過來晚了。
方鎖懷和田迪一聽,切切叮囑地讓他不要再說道歉的話,直叮嚀他不要過於勞累,田迪還提出今晚她來守夜便好,要讓蕭默好好休息。
蕭默見二人沒有他想便直說道,如果不讓他守著方湉,那他今晚更是會一夜無眠,更別說能夠得到好的休息了。
方鎖懷和田迪一聽,這話裡情真意切,但還是讓他們老兩口起了臊意,心下頓感欣慰,女兒有人疼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於是便也沒有再說什麼,田迪跟蕭默說了日間方湉的情況,醒轉幾次,醒了多久,吃了幾頓,吃了多少,都細細說了一遍,蕭默細細記下並囑田迪放心。
田迪這才跟方鎖懷收拾了東西,回家去。
兩人走後,蕭默這才能靜靜地坐在方湉的床前,將今天從劉劍鋒和她父母口裡知道的情況慢慢地消化一番。
卻是,越是細想,越是難受。
他輕輕地伸手,將她額頭上覆著的幾縷碎髮撩起,那道淺淺的傷疤便展露了出來,他手指緩緩沿著那道細細的疤痕慢慢地來回摩擦著。
腦海裡翻來覆去地想著影片裡那重重的一擊,又想到飛機上他對她的冷嘲熱諷,想到她磕了傷口疼得皺起的小臉,想起球館裡她被黑社會追著跑時的狼狽,想到他趕她下車不願送她回家時的冷漠……
床頭花瓶裡放著的那束劉劍鋒送的百合,蕭默看著看著又想到方湉自嘲自己是臭蟲,只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
他怔怔地看著方湉沉靜的睡容,比起初見她時的樣子,她消瘦了不少,此刻她兩道秀美的眉毛舒展著,從容恬靜的睡顏就像一個疲憊的孩子,正心滿意足毫無防備地熟睡著,他瞧著有些出神,心情卻更加沉重。
“主任,病人到時間吃藥了。”值班護士拿著藥走了進來,正好看到蕭默坐在床邊,以為病人醒了便大聲說道。
“睡著呢,醒了再吃吧。”蕭默皺了皺眉,實在不忍喚醒她。
“不行,必須按時吃了,主任,你怎麼還不配合了……”小護士嗔怪道。
蕭默也知道理,便不再說什麼,只好嘗試著輕拍方湉的肩膀,細細喚她,生怕驚擾了她一般的小心翼翼。
方湉眼皮沉重,睡意朦朧,用了助眠藥的她睡得又沉又深,好不容易試著睜開眼睛就覺得眼前一道亮光照在眼裡,閃得她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該吃藥了。”蕭默柔得像水一般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
方湉看著眼前的人,眉兒輕彎,淺淺一笑,蕭默怔怔地看著,平日裡她的笑容都是極燦爛的,於他眼裡像是全世界的星星都在她臉上跳躍一般的閃耀,可剛才她那一笑美則美,卻是虛弱又疲憊帶著病態的,他心中苦澀,嘴唇微張了張想說什麼,眼角卻瞄到護士已倒好了溫水站在一邊等著。
蕭默將方湉扶坐起來,然後一個轉身坐到了她的身後,讓她靠著自己,護士見方湉已坐直,便把藥放進她的嘴裡,方湉雖是迷迷糊糊,但也十分地配合。
喝了一口水後,藥片便十分順利地嚥了下去。
護士看她吃完了藥,收拾藥盤便放心地走了出去,因為知道剩下的事情自有蕭主任伺候著,她根本不用多操心。
蕭默扶著方湉的身子,蕭默本想著跟她說說話,讓她順順氣,卻見方湉眼皮已開始打架,面露十足的倦意,知道她體內用的藥都是重藥,他便小心地扶她躺好,仔細替她掖好被角,她便沉沉合睫睡去。
等她睡得沉了,蕭默再把陪睡床開啟,且將床靠得離方湉的床比起昨夜又再近了些,將房內燈光調暗後,心想著無論如何她現在是安安全全地回到了他的身邊,勞累了一天的他才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兩人睡至深夜,夜空躥起了幾道閃光,窗外下起了噼噼啪啪的暴雨,大風將窗邊的窗簾吹得啪啪響,蕭默起身將窗戶關上,將窗外的嘈雜隔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