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慌亂之後,畫面重新回到少年所在的樹上,救援的衝鋒艇及時到達了樹下,將少年救下並帶回了岸邊。
眾人過去攙扶著他,一張大毛巾披在了他溼漉漉的身上,少年蒼白的臉上滿是驚嚇之後的呆滯和不安。
h電視臺的記者拿著話筒遞到他的面前,還沒開口問話,少年一見話筒,情緒頓時就失控了,他嚎啕出聲:“我抓不住她了,我抓不住了啊……”
少年哭得悲痛,旁人亦泣不成聲,拿著話筒的h臺男記者,對著鏡頭硬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徒勞地轉身指了指身後奔流而去的洪水,抹了抹溼漉漉臉上的淚水。
最後,終於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鏡頭說道:“救援隊已經下去了,他們說一定會找到方湉的,一定幫我們找到方湉……”
“不管是死是活”這幾個字,他始終說不出來,一把手捂著臉,他在鏡頭前悲痛欲絕地蹲了下去,那麼鮮活的一個人,在他眼前就這麼沒了他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
h市醫院食堂裡的眾人,有人紅了眼眶直視著電視畫面期待奇蹟的出現,有人已經開始掩面哭泣,那樣的洪水簡直就是九死一生,想來已是凶多吉少無力迴天啊。
“那女記者是把生的希望,給了那個孩子啊……”鍾敬看著電視上播放的畫面囔囔出聲。
他搖搖頭嘆息天災無情人間卻滿是真愛,正準備繼續扒飯好為一會的手術做準備,轉頭卻看到蕭默臉色青白,胸口呼吸不順似的劇烈起伏、兩眼一動不動盯著螢幕,那眼角似有晶亮的反光,主任這是哭了嗎?
此時的蕭默,腦海裡一片的空白,他眼前不斷地浮現剛才方湉被洪水沖走那一瞬間的一幕,那一幕就像一把利劍猛地刺入他的心臟,一個趔趄,痛得他幾要跌下,他仍然不願意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事實。
“主任,你怎麼啦?”鍾敬放下手中筷子,探身過去急切地問道。
“不可能,不可能……”蕭默手上青筋突兀,一把抓住鍾敬的手,“你去查一下,那個被沖走的記者到底叫什麼。”
鍾敬從來沒有見過蕭默如此失態的樣子,他慌張地點點頭並掏出手機,查了h報社的電話之後撥打過去,卻一直都是盲音。
“接不通……”鍾敬拿著手機瑟瑟地說道,兩眼卻是一刻都沒有離開蕭默。
他的臉色太差,這大冷的冬天,他額頭居然都滲出了汗珠。
像是想起什麼,蕭默開啟手機,找新聞。
很快,他找到了一條h報社的官方微博,上一秒鐘才發出來的“h報社記者方湉為救遇險少年失聯”的訊息,開啟一看,新聞裡,方湉那張眉眼帶著盈盈淺笑的證件照,赫然配在文字下方,看得蕭默眼睛一陣的刺痛。
盯著那張證件照,蕭默覺得自己的胸口堵窒,全身的細胞似乎都開始翻江倒海地升騰,心已痛至難以呼吸……
鍾敬扶了他坐到凳子上,然後小心謹慎地問:“主任,你認識她嗎?”
蕭默緩緩抬眼,佈滿血絲的眼睛愣愣地看著鍾敬,好一會後,又重又緩地點了點頭:“嗯!”
這一次,他沒有否認,可是,這一次,他好害怕,害怕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有人問他,認不認識她……
她明明不知何時已在他心裡落地生根,他卻仍是固執涼薄地以為把地翻一翻,他們之間也就翻篇了,卻不想,現在種子死去,卻是要連著他的血肉的……
“主任,你一會還有手術……”鍾敬心裡大概也明白了個幾分,卻也只能理智地提醒他,半小時後他們必須上手術檯了。
蕭默看著鍾敬,胸中只覺一股怒氣就要噴發出來,他的方湉生死不明,這小子此時卻在提醒他,他還要去救別人,那誰去救方湉?!
蕭默二話不說起身就往辦公室走,他現在就要去q縣,他要去現場參與救援,他要第一時間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