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團採訪回來之後,方湉終於回了趟家,額頭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麼嚴重了她才敢跟方鎖懷和田迪把前幾天的事說了。
方鎖懷和田迪心疼氣憤之餘也趕緊拿出跟老鄰居們收集來的口供證詞,讓方湉聯絡了律師,正式到法院立案起訴。
方湉和律師的依據很簡單,就是即使我真的欠了你張繆、李瓊一千萬,你也必須以合法的手段來討回去,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能傷害我,不能用不法手段逼迫我,不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這是一箇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享有的合法權利。
最後的訴求就是,要求張繆和李瓊不能夠去家裡和工作單位騷擾方家一家人。
方湉的設想就是,逼著張繆一家必須用合法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要不他們就是跟她一樣去公安局經偵科報案,將損失定性為非法集資之後,損失就要自己承擔,而一旦被定性為非法集資案件中的款項,張繆一家就不能再以民事訴訟的方式去法院起訴她們。
或者,退一步來說,張繆一家不去公安報案,直接到法院起訴,方湉覺得按照他們目前的證據是根本不能認定她們借了張繆一家的錢的,沒有借條,唯有走賬記錄法院是不會認可這個借貸行為的。
所以,張繆為了能夠追回損失,勢必要去公安報案,這樣,方家就能徹底擺脫張繆一家的無理糾纏,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
這種人身權利訴求的案子,方湉的律師劉劍鋒還真的沒有幫人家打過,中國百姓的法律意識普遍不高,百姓之間的糾紛頂多就是找警察,找公安,甚至找居委會,而且在大家認為欠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的情況下,更是沒有多少人會去打這種官司。
方湉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把握,她就是看了相關的法律條款後自己研究出來的辦法。
但是她覺得自己敢這麼做的前提在於,自己家裡根本沒有借張繆一家人的錢,是他們透過自己父母認識了犯罪嫌疑人,自己幫他們轉過帳而已,自己家頂多就是一個居間人的角色,至於非法得利的利息,都是張繆一家人自己拿了,所以方湉是有底氣去跟他們一爭是非黑白的。
更何況,張繆一家一開始就用這種流氓手段想要逼迫她們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本就是可笑和非法的!
方湉有時候真的很好奇那一家人腦子到底怎麼長的,這麼愚蠢的一家人是如何成為富貴人家的?傻人有傻福這種事,不應該都是放在善良之人的身上去解釋的?
方湉的律師劉劍鋒為了能夠更好地幫方湉把這個人身官司打好,也細細地瞭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方湉的佈局贊成的同時也心有不安,畢竟這裡面有很多細節是可以人為干預和動手腳的。
只是目前對於這個無辜的、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孩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方式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先把這個人身官司打下來,確保對方能在後面的糾纏裡合法守禮,確保方湉能在一種安全、平和的狀態下生活。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張繆一家真的會懼怕法律的約束和懲罰,真的會按照方湉預想的路線來走,否則,這一條路對她而言,到處都是陷阱,她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方湉,萬一對方不是去公安報案,而是直接上法院去起訴你,你要應訴就得請律師,按照這850萬的標的,你的律師費也得十幾二十萬了,你能拿得出來嗎?”劉劍鋒不無擔憂地問道,畢竟這一路瞭解下來,她們家目前的經濟情況他也是摸得知根知底了。
方湉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真的不知道律師收費是把案件金額當作標的來的,她以為頂多比這次多一點……
“有沒有一些友情價之類的?”方湉支支吾吾問了之後,又覺得自己跟劉律師也沒到那種關係,讓人家損失那麼打替自己打官司好像也不妥,心中百轉千回之後又訕訕地說,“不行就不要律師了,我自己研究研究……”
劉劍鋒看她一張臉愁容,也實在不忍心,連忙說:“我也就是假設,按理說,他手上沒有借條,這官司他要打的話也是不容易贏的,他要是去請律師,人家也會告訴他,沒有借條單憑走賬記錄是無法形成借貸關係的,再說了,他起訴的話,850萬的金額,除了律師費他還要支付訴訟費,大概也得6、7萬了,他的成本也不小,他要是沒有把握能贏,也不會輕易打官司。”
“再說了,從旁人的角度看來,你們家也是受害者,錢也都被騙得精光,他們拉著你有什麼好處,你是真的沒錢還他們,還不如去公安那裡看看能不能追回贓款,返還一些比較靠譜。”劉劍鋒怎麼也想不通,難不成方湉家裡還有其他的財產,而她沒有說?
方湉看劉劍鋒這麼說,也表示贊同,她也一直沒想通這個問題,但是看劉劍鋒言外還有疑惑,方湉慎重嚴肅地跟劉劍鋒說道:“劉律師,我請您幫我打官司,就對您沒有隱瞞,我們家真的已經傾家蕩產了……”
說完,喉間嚥了咽口水,把稍湧上來的苦澀吞了回去,剛剛酸熱了的眼眶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劉劍鋒看著她,畢竟律師幹了那麼幾年下來,也算閱人無數了,他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
更何況,就事件中引起糾紛的這850萬元,他是看到了走賬記錄以及公安的認定的,她們家的確沒有拿張繆一分錢,連雁過拔毛都沒有,老實說他也處理過很多這種居間糾紛,很多人看到經過的大筆金錢的時候往往都忍不住挪作他用,可是他們家真的一分沒沾,就憑這一點,他願意相信她的人品和信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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