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說過,中世紀過後,羅馬再無戰神。
可是羅馬人的血統裡天生帶著高貴的冷漠,溫柔的殘酷,在這一個看不清正臉的挺拔頎長的身影裡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踏著萬丈光芒浴血而來,走到足以讓人看清他長相的地方,倖存的平民和鬧事者黨羽紛紛伏跪在他腳下,“美第奇公爵貴安!”
孟不悔呆呆地看著他,他只隨意看了腳下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唯一站著的東方女子身上。
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他眼裡墨綠為底的輕笑,散漫隨性,涼薄沁骨。
“你們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了。”他的鞋尖踢了踢被擊中後腦已經死亡的黨首,“這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女人,白送給我都嫌沒有滋味。”
孟不悔震愕的表情中漸漸融入一絲古怪,她一板一眼道:“先生,我聽得懂。”
這下輪到路易怔然了。
他又看她,“你是義大利籍?”
“不是。”
孟不悔垂下眼簾,懶得多說話。
“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是你的救命恩人。”他的語氣淡若無物、慢條斯理,低冷的笑聲聽著卻比槍聲恐怖,“你臉上這種嫌棄表現得再明顯一點,我直接送你去地下伺候他們如何。”
說著,他給手中的槍上了膛。
孟不悔微愣。
沒人覺得這位貴公子是在開玩笑,誰都知道他是怎麼從人質私生子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變成整個佛羅倫薩說一不二的人物的。
孟不悔卻沒被他的動作嚇到,而是摸了下自己的臉。
她的嫌棄……表現得很明顯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哪裡來的奇怪的感覺——
她一向待人疏淡,沒有什麼過於濃稠的情感,喜歡討厭都沒有,可是對這個人,僅僅初見她就想遠離。
或許是他過於鋒利侵略性的氣場讓她不適,又或許是他在她面前一手締造了血流成河的阿鼻地獄。
正在發呆的時刻,槍口抵住了她的眉心,眼前是男人立體深邃的五官,面無表情的臉,“在想怎麼死嗎。”
孟不悔徹底回神,驚疑不定道:“你……”
她臉上的驚恐取悅了他,男人勾唇,笑意不達眼底,字字誅心,“我真是討厭透了你們這群自詡善良的信教徒,為了不相干的人犧牲自己,隨意揮霍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多少人苟延殘喘低聲下氣只為了活著?你知道多少人死在昨天想活卻沒有活到今天的機會?”
說著,他似不經意掃了眼柱子後方。
孟不悔更是驚訝,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快她又被他的言論震驚。
他不信教?
古老尊貴的美第奇家族……為什麼會出如此離經叛道之徒?
正要收槍,卻聽女孩清淡溫婉的嗓音低低傳來:“先生,你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嗎?證明你殺我救我就在一念之間,你有生殺予奪的權利,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以此讓我臣服於你,你覺得很開心嗎?”
她一笑,迎著槍口和他逐漸陰鷙沉峻的目光,“被人懼怕不等於被人尊敬,更不等於被人承認,以德服人四個字,你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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