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里渾身一震。
片刻後,他頹然鬆開了對女孩的鉗制。
“咳咳……”四周的空氣湧入鼻息,傅靖笙竟好似被嗆了一口,低著頭,雙手捂住脖子咳嗽了好幾下。
薩里舉起雙手擺了個投降的姿勢,苦笑著回頭,“我放開她了,你會饒了我嗎?”
轉過身後,男人的槍口不偏不倚抵在了薩里的眉心,薩里看到他臉上不動如山的冷峻無情,心頓時涼了一半。
江一言剛要有所動作,突然從側方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肌肉緊實的手臂。
他緩緩眯起眸看過去,眼中危險和警告在剎那間躍出水面,鋒芒逼人,“傅靖笙。”
女孩低低地“嗯”了一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撥開了他的手,擋在了薩里面前,“他是我的人,你不能動。”
薩里眼中碾過遽烈的錯愕。
他雖然聽不懂二人到底用中文說著什麼,但是女孩擋在他身前看似雲淡風輕卻角角落落都繃著勁的樣子,他只看一眼便能猜到,她是在阻攔那個男人,她是在保護他。
可,她完全不用這樣做。
方才他下意識自保的行為,應是傷透了她才對。
“你知道你護著的是什麼人?”男人的五官冷削英俊,凸出的眉骨與深邃的眼窩間盤旋著一股極致的陰沉晦暗,“他剛才拿你擋槍,你忘了?”
“我記得。”傅靖笙淡淡開口,說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儘管每個字都紮在她心上,“我和薩里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情義可言,他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尋求自保,好像也不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男人唇角輕勾,眸光更深更冷,“言則,我救了你才是多管閒事,你寧可去幫他擋槍?”
他的話,無疑是在她心尖密密麻麻的針孔上更用力地橫劈了一刀,痛到錯位。
“人我今天一定要帶走。”江一言不和她廢話,直接面無表情地下了最後通牒。
傅靖笙輕慢地彎起嘴角,黑洞洞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明亮的色澤,很空茫很飄渺,話音卻擲地有聲:“除非你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薩里在傅靖笙身後,只見對面的男人不知聽到女孩說了句什麼,身上陡然騰起駭人的戾氣。
“傅靖笙!”他又叫了一身她的名字,不同以往的平靜無瀾,此時更像咬牙切齒。
天台上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茂添和茂承帶著傅家一眾保鏢趕過來,見狀也是大驚失色。
傅靖笙看到茂承的一瞬間,心裡懸空的地方總算微微落了地——剛才她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為什麼她讓茂承攔著江一言,江一言還是能夠出現在這裡。
她不敢深想,茂承是不是被他怎麼了。
只能狠心賭一把,賭江一言不會拿孟不悔的安危冒險。
眼下看起來,是她贏了。
雖然贏得諷刺,贏得滿心荒涼。
傅靖笙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條理清晰地吩咐道:“你們帶著薩里先生走,不去醫院,直接把人帶去我家,叫醫生來給他包紮傷口。”
茂承詫異,“那你呢,大小姐?”
傅靖笙闔了下眼眸,漫笑,“讓你們攔個人都攔不住,到頭來還是得我親自出馬。”
“大小姐……”茂承擰起眉,看向江一言手裡的槍,“是我失職了。”
傅靖笙也沒真的想要責怪他。
江一言是什麼人她太清楚,光憑茂添和茂承是不可能攔住他的。
只要能拖住他一會兒,讓她先一步找到薩里,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