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言就坐在涼棚裡,看著學生們一排趴在地上,微微眯著眸子,俊臉上表情淡漠,不辨喜怒。
終於輪到了傅靖笙,心高氣傲的傅大小姐在這種高危專案上還是非常聽話的,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生怕哪塊骨頭的角度沒擺對,這一槍就會傷著她自己。
她旁邊的輔導教官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面板黝黑,普通長相,看上去很好相處。
他一瞧傅靖笙的動作就樂了,“別這麼緊張。”說著,拍了拍她的脊背,像他對每個學生那樣,“這裡放鬆一點,肩膀用力就可以了。”
傅靖笙腦子一陣陣發懵,只覺得手裡的槍又燙又沉,甚至無瑕去思考她就這麼被一個異性碰了脊背。
“好的。”她回答,又謹慎地問,“是這樣嗎,教官?”
“我是真沒見過緊張成你這樣的。”教官無奈,“腰沉下去。”
說完,見傅靖笙沒動,他的手便探向她的腰,想要把她僵硬的腰往下按一按。
還沒動手,便聽一道低沉冷峻的嗓音橫插進來:“那邊有學生舉手叫你,過去看看。”
教官一抬頭,正好望見男人英俊冷漠的臉,一雙深眸左右分嵌在挺拔的鼻樑兩側,眼底黑漆漆的,顏色濃稠晦暗,正盯著他的手。
驀地有股寒氣竄上來,他有點不知所措,憑著直覺收回了手,答道:“是,少校。”
傅靖笙頭都沒抬起來,眼前的陽光就被高大的身影遮擋住。
是江一言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她一緊張,槍差點脫手,男人出手極快,穩而準地托住了她和她手裡的槍,厲聲低斥:“槍都握不住,你中午沒吃飯?”
傅靖笙深吸一口氣,奈何趴著吸氣很累,只覺那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她翻了個白眼,“誰說我握不住槍?是你突然跑過來嚇我一跳。”
說著,她還試圖動一動槍口。
不知是不是怕她再把槍扔了,男人的手一直沒放開,就這麼握著她的手,託著槍,目光如密不透風的網,緊緊攫著她,偏偏口吻淡然得風波不起,讓他眼中的犀利和逼仄都彷彿成了她的錯覺:
“嚇你一跳?你幹了什麼虧心事怕被人看?”
傅靖笙不懂他何出此言,只想叫他快點讓開,他像一尊大佛似的堵在她面前,周圍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看向他們了。
“你還要在我前面擋到什麼時候?”傅靖笙說,“我現在開槍,能在你身上打穿一個洞,你信不信?”
男人被她過於自信的威脅氣笑了,岑薄的唇抿出一絲冷峭的弧度,“就憑你這雙連槍都握不住的手?覺得自己打得中我,可以來試試。”
“有毛病吧你。”傅靖笙只是開個玩笑,她當然沒想對他開槍,也不認為自己能打中他。
以他的身手和反應力,怎麼可能被她打中。
——那時,他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他和她都沒想過,幾年之後,在教堂裡,她穿著婚紗,用他親手教她的槍法,平靜而不帶顫抖地,一槍擊穿了他。
江一言也是在血泊中才想明白,原來,只要槍在她手裡,他就沒有躲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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