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路易的男人看似溫和無害,手裡染的血恐怕比她這輩子喝過的水都多。
他的性格就像當初的傅三爺,手段卻更為陰狠毒辣,沒有原則也沒有底線。
傅靖笙被江一言懟得半天回不過神,她“啊”了一聲,慢吞吞道:“什麼危險人物?再危險不還是被你拿槍指著沒脾氣麼……”
女孩的聲音很小,和自言自語沒有差別,因此聽上去也沒有平日裡那針鋒相對的氣勢,反而低低軟軟的,像是被輕柔力道拉長未斷的。
這話說到底還是在嗆他,卻不知為什麼,男人聽了以後,烏雲蓋頂的臉色竟稍稍見晴了些。
雖然大體還是冷漠蕭索的。
“你又知道了。”江一言幾不可聞地冷嗤一聲,黑眸沉沉盯著遠處一輛輛駛離的車,收起手裡的槍,順手扔回保鏢手裡。
保鏢嚇得夠嗆,趕忙抬手去接,動作慌張又滑稽,生怕不小心走火。
可他接過槍看了兩眼,卻發現,這槍一開始就沒拉開保險栓。
所以剛才大少爺沒有想動手的意思?
路易公子……難道也知道?
若當真是彼此心知肚明,那方才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一場怎樣驚心動魄的心理博弈啊?
傅靖笙回車裡拿了趟東西,江一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邊,她自己熟門熟路地進了江家別墅,傭人知道她身份,也不敢攔她。
她進去就瞧見段子矜坐在沙發上泡茶,嫋嫋的茶香伴隨著水蒸氣從她白皙纖細的指尖湧出來,像是她一手織就了輕煙淡霧。
段子矜保養的一直很好,她的年紀都長在了眼睛和氣質裡,臉上並看不出什麼痕跡,人到中年,依舊美麗端莊。
“媽。”江一言一進門就規規矩矩地喚她。
段子矜撥了下頭髮,剛要答應,目光越過他卻突然看到了傅靖笙,微笑,“阿笙來了。”
傅靖笙也收起往常的張揚放肆,非常乖巧地走上前來,“段姨。”
段子矜看了眼樓上書房緊閉的房門,估摸著茶的火候到了,沏了一杯,想端走又覺得不太合適,於是問:“阿笙喝茶嗎?還是果汁?不要客氣。”
傅靖笙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十分善解人意道:“您忙您的,我要喝什麼一會兒自己去廚房倒,不會跟您客氣的。”
江一言冷眼看著女孩和自己母親談笑風生的樣子,怎麼也無法把她這乖巧的樣子和平日裡盛氣凌人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心裡更是不恥。
傅靖笙倒是懂得怎麼哄長輩開心。
也難怪,她父母都是執掌著娛樂圈半壁江山的人物,那口大染缸裡可謂是泥沙俱下、五彩紛呈。傅靖笙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雖然在食物鏈的頂端,不必彎腰討好誰,可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也讓她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
不悔在這方面要是有她一半靈巧,爸媽應該會更喜歡她。
段子矜是過來人,但也不妨被小女孩的活潑明朗哄得眉開眼笑,“好,那你們聊,我先上樓了。”
江一言的心思總算從女孩身上收回了些,皺眉道:“人已經趕走了,爸還在生氣?”
段子矜無奈,看了眼傅靖笙,似乎難以啟齒,可是轉念一想都不是外人,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在江家那是人人疼人人愛,哪怕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你太爺爺都能拿柺杖給她敲下來。這路易是哪裡冒出來的混小子?上來就說要娶你妹妹,你爸能不生氣嗎?”
傅靖笙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