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鈞瞪著她,眸中腥紅一片。
他開口,字音像是從牙關裡磨碎了擠出來的,密密麻麻地扎著她的耳膜,“顧千秋,你想害死我嗎?”
千秋被他按住了嘴,只能“嗚嗚”地發出極小的聲音。
她心頭悲涼,眼中恨意瀰漫。
房門,卻在這時忽然被人用力拍響。
“千秋!你在裡面嗎?顧千秋!開門!”
顧千鈞大驚失色,千秋一震,幾分希冀從心底飄搖直上,眼睛都亮了。
顧千鈞看到女人眼裡的光,混著淚水,變得異常明亮。哪怕她形容狼狽,這一剎的光亮仍舊美得驚心動魄。
他微怔,煩躁慌亂之外,漸漸感到了某種咬牙切齒的痛恨——
他恨她的開心。
邵玉城來了,她便這樣開心?
眼底的狠戾悄無聲息地加重,顧千鈞捂緊她的嘴,防止她出聲。
“千秋!”外面的拍門聲更大。
顧千秋看也不看顧千鈞,費力地挺起身子,目光朝門外望去,好似透過房門看到了屋外奮力砸門的男人。
邵玉城仔細聽了聽,屋裡確實沒有半點動靜。
他權衡了一下輕重,還是不敢將時間耽誤在這一間房上,便又去敲其他房門。
聲音慢慢遠了,女人眼中的星光無力躍動了幾下,也熄滅了。
“他找不到你,還是會去那間房,你信嗎?”
顧千鈞自負地笑,面色卻陰鷙得結冰,“這罵名他永遠也別想逃脫!我已經聯絡了記者,就埋伏在樓道的角角落落,只要他開啟房門,他們就會衝進去,邵玉城從此身敗名裂!我要他知道,糟蹋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人,是什麼下場!”
千秋悲痛至極,連帶著忽略了他話裡“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人”是什麼含義。
她只覺得心如刀絞,無力和絕望蔓延到每一根神經末梢。
她在心裡吶喊,邵玉城,別去。
然而,她也知道,邵玉城聽不見。<卡的手機突然自她的餘光裡一晃而過。
過了幾秒鐘,她猛地睜開眼,一個念頭自心底深處凝聚成形——
她可以一鍵傳送自己的定位給他!
但是……
她又看了眼自己和顧千鈞曖昧的姿勢,還有她身上薄薄的一塊浴巾。
顧千鈞說,只要他開啟房門,門外的記者們全都會衝進去。
若是,邵玉城開啟的,是這間房門呢?
這是他的生門,也是她的死門。
恐懼和怯懦佔據了她的腦海,顧千秋每秒嚐到的都是錐心之痛。
越想,越手腳冰涼。
要這樣做嗎。
要嗎……
她一遍遍問自己,絕望的潮水令她窒息。
顧千鈞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目光遠眺,像在回憶什麼,低聲說:“你知道嗎,我曾經以為你一定會嫁給他。我之所以預設你喜歡他這麼多年,只是因為,”他自嘲地笑,“邵玉城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他其實比我,把你看得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