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放你走。”
段悠猛地一震,眼裡的不可思議倏地加深。
江臨依舊不看她,嫋嫋的青煙很快充斥了狹窄的車廂,段悠卻從他英俊模糊的輪廓裡看到了無以復加的痛。
“別讓我後悔。”他啞著嗓音說,“我放你走是因為你說這樣你能過得更快樂,如果你不快樂,我會後悔,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奪回來。那時候我就不會管你怎樣看我了,知道嗎?”
段悠鼻尖酸了,眼中水光粼粼,千萬句話堵在嗓子裡,發不出聲音。
她……是想讓他成全她的。
可為什麼他這話說出來,她也覺得自己連骨髓都在疼呢。
當你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卻不得不從骨頭上往下剔的感覺,真的是,千刀萬剮。
“今晚住在家裡,明天早晨,你想去哪裡我都不攔你。”江臨道,“只這一次,段悠,別讓我後悔。”
段悠明明戴著口罩,卻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口鼻。
那是流淚時下意識的動作。
若是段悠早知道那晚會發生什麼,她想,她就算被天下人冷眼嘲笑到死,也絕不會,絕不會動一絲一毫離開他的念頭。
江臨踩下油門,將車開了起來。
凌晨三點多的鬱城,馬路上空空蕩蕩。
他把車開得飛快,似乎在藉此排解著什麼積壓在心頭快要爆炸的東西。
段悠也在分神,因此沒注意到霎時亮起的車燈是從哪裡照過來的。
她有些迷茫,有些困頓,在耀如白晝的光線裡聽到了刺耳的輪胎摩擦柏油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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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刺耳,宛若地獄的招魂之音。
她看到男人驚變的臉色,飛速轉動的方向盤,車以快要把她甩出座位的力道狠狠轉了個方向。
緊接著,玻璃碎裂,天旋地轉。
她的後背、額頭、四肢輪流撞在磐石般堅硬的地方,段悠想開口叫喊,一張嘴,就是一大口腥甜的血。
隨著車子側倒著滑開數十米,最終爆開了一大團火焰。
……
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國際酒店裡,一間屋子完全黑著燈,好似沒有人。
站在落地窗邊,視野極好,所對的方向正好能看清高架橋上這一幕。
“彼得大管家。”房間裡突然有人出了聲,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人手上一直拿著手機,說話時才按斷了通話,他說的也並非中文,而是流利自如的外語,“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窗邊穿著燕尾服、西裝筆挺、面容蒼矍的老人微微點頭,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沉吟道:“我看見了,做得不錯,如果我們僱的人還能活著,全力救治;如果他不幸身亡了,記得好好安置他的父母家人。”
“是。”那人點頭,恭敬地請示道,“那麼那位姓段的小姐和ennard少爺的司機呢?”
“一併送到醫院去。”
“這是為什麼?”年輕人不解,“我們為什麼不乾脆就讓她死在這裡,以絕後患?”
被稱為彼得大管家的老人眸光一沉,微微抬高聲音,冷肅訓誡道:“伯爵小姐沒說過要她的命,只說想辦法叫她離開ennard少爺。如你所想,妄自害死段悠,你打算折小姐的福壽、讓她遭神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