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嬌老老實實地回望著江臨,抿了下唇,老老實實道:“她病了。”
“是麼。”他雖是在反問,語調卻不見上揚,始終保持在一個節奏上,慢得像要凌遲誰,“既然這樣,那下課我和你一塊去看看她好了。”
陳天嬌瞬間有點胃疼,心想上次放任她睡懶覺的也是你,這會兒怎麼又較起真來了?
她誠懇地諫言:“悠悠在宿舍裡休息呢,女生宿舍……您不方便進去吧?”
男人不以為意,將手裡的教案放在講臺上,目光不動如山,“沒關係,我讓馮校醫去接她一趟,段同學這麼熱愛學習的人,如果不是病得太重,她不會無故缺課。”
他這話說的讓陳天嬌全無反駁的餘地,若她說點什麼來辯解,那不就等同於她承認段悠真是那種小災小病就故意請假不上課的學生了嗎?
“上課。”江臨不再看她,冷冷開腔。
這下全班同學都聽出來了,教授今天心情好像不太美麗。
所有人噤若寒蟬,江教授的嚴狠是全校出名的,誰也不敢這時候去觸他的黴頭。
陳天嬌徹底沒轍了,趕緊給段悠發了條簡訊告訴她,“我說你病了,江教授不信,非要去看你,你最好趕緊去醫務室躺著,應付過他再說。”
那邊段悠手機震了震,她卻沒太在意,光顧著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了。
陳天嬌也沒想到江臨說到做到,下了課還真要跟著她們回宿舍,她看著手機螢幕上一直沒傳回來的簡訊,支支吾吾道:“悠悠可能去醫務室了,不如我們去醫務室找找她。教授您有事就先忙您的,不用跟過來了……”
江臨不鹹不淡道:“不忙,我今天有得是時間。”
陳天嬌和林小曉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發現了三個同樣的字——死定了。
現在只能期待段悠是看了那條簡訊忘了回,其實人已經在醫務室裡躺著了。
若是不在,陳天嬌想,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可能去醫院了。
但,事與願違,她連說她去醫院了的機會都沒有,就在和江臨一同前往醫務室的路上,看到了甬道上那個急匆匆往前走、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活蹦亂跳精神十足的樣子的女孩正對後面那個穿著休閒裝悠哉踱步的男人大喊:“快點,再趕不過去就露餡了!都怪你!”
她好像是真的很著急,可偏偏她有多急,她身後那個男人就有多悠哉。
最後段悠忍無可忍,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手,帶著他往前走。
陳天嬌簡直不敢去看旁邊江臨的臉色,林小曉更是用最快時間把自己的存在感抹得一乾二淨。
男人被段悠拖著走了兩步,突然察覺到什麼,朝三人的方向看過來,一對上中間那兩道深沉冷峻的視線,他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
怎麼說也是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他要是下定決心站定不走了。段悠哪裡拖得動他?
“來不及了!我說你到底要……”段悠的話剛說了一半,男人輕輕揚了下下巴,示意她往那邊看。
她看過去,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衝頭頂。
只見甬道的另一側,陳天嬌和林小曉正跟在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後。
那個男人,用陳天嬌的話來說——化成灰段悠都能一眼認出來。
是江臨。
江臨臉上雖然沒有什麼顯而易見的表情,但是總能讓人從那雙深不可測的墨眸中讀出一絲絲無處藏身的危險意味來。挺拔的眉骨之上,兩道深淺合度的長眉間更是無端端析出幾分裹著霧氣的冷厲和陰鷙,不明顯,藏得很深,卻危機四伏。
他的目光極快速地掠過段悠和男人交握的手,還有男人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包裝袋。
那個包裝袋江臨再熟悉不過。
是街角那間賣三明治和咖啡的小店。
他的眸光在無可察覺的瞬間更加沉冷了三分。
被他這樣看著,段悠有點心虛,但她只當他是在生她撒謊曠課的氣,並沒意識到自己還拉著其他男人的手。
或許也是因為在她心底就從來沒把她身邊的男人當成是授受不親的“其他男人”。
不過江臨看他的眼神,同為男人,他自然是第一秒鐘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心裡生出幾分趣意,甚至還反手握住了段悠皓白的柔荑,聲音低柔地問:“認識的人?”
段悠半邊腦子都是木的,點了點頭。
男人笑著將手裡的包裝袋準確無誤地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然後伸手朝林小曉和陳天嬌打了個招呼,“嗨。”
二人弱弱地伸手,同樣“嗨”了一聲,動作機械得就彷彿是聲音撞在牆壁上又原封不動反彈回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