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趕緊俯身撿起了腳底下的書,順勢丟進一旁的箱子裡,“你怎麼這麼晚過來?”
江臨冷笑,這是嫌他來得晚了?
倒是真不見外。
誰料她卻理著自己鬆散的頭髮,抿著唇朝他笑,“明天一早不是有課嗎?你不回去休息嗎?”
他的心頭突然一震,眼底的複雜,她沒太看清。
段悠還在梳理著頭髮,剛才為了幹活,她很隨意地把頭髮繫了個結,一定亂死了。
為了避免男人看清她此時此刻的狼狽和凌亂,她沒上前離他太近,只當這室內的昏暗是一種天然的保護色。
正踟躕著,那邊就已經低低冷冷地開了口,“回去吧,你一個晚上整理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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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的神經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不必聽他說什麼,他一開口時嗓音裡的涼薄就足夠讓她刺痛了。
“我知道。”她心中那些因他到來而生出的柔軟也剎那間被打回原形,語氣冷漠下來,“這裡有上千本書,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我一個晚上整理不完,江教授不需要這麼晚跑到這裡來專門提醒我。”
“段悠!”男人也不知是怒了還是怎麼,突然提高聲音叫了她的名字。
段悠握緊了拳頭,聽到他後面的一句話,口吻又恢復靜水寒山的漠然,“明天去跟教務處長認錯,說你只是開玩笑的。”
段悠不可思議地看了他片刻,“開玩笑?”她從手邊拿起一本書砸在桌面上,響聲震耳,“我都做到這一步了,你還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與渾身散發的強勢不同,她眼底受傷的神色好像是用刻刀深深鐫進去的,江臨的呼吸猛然一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啞聲開口:“你不是。”
段悠看著他,不想說話。
江臨壓著那愈演愈烈的心慌,緊繃著面無表情的臉,沉聲道:“你想證明給我看的東西,我已經看見了。去給王主任道個歉,這件事就能過去了,你總這樣逞強,遲早把自己逼進死衚衕裡,你知不知道?”
段悠扶著桌面,嘴角輕輕勾起。
她掃了眼一層已經整理完一半的箱子,自嘲地想,自己沒有被繁重的任務打倒,卻差點被江臨這一句話傷透。
還有什麼是比她喜歡的人親口叫她放棄更悲哀的?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拒絕她嗎?
“我不去。”良久,她抬起頭,直視著他過於烏黑沉暗的雙眸,如一道光劈了進去,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我連愛你都不敢承認,就沒資格說愛你。”
她字字句句咬得很清晰,江臨彷彿聽到冷硬的冰殼裂開口子的聲音。
她說,愛。
十八歲的女孩,她知道什麼是愛?
曾經他擁有全天下最幸福的家庭。他以為他的父親深愛著她的母親。
他以為那才是真正的愛。
可是當母親衝進槍林彈雨裡,那男人卻把他按在車廂中,讓他歇斯底里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倒在血泊裡。
最可笑的是當母親死後,他的父親竟然找了另一個女人打扮成他母親的樣子。
因為他是iebrand家的子爵大人。因為他對外需要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因為他不能讓對手知道,iebrand家在那場動盪裡到底損失了多少。
連一個承認都吝嗇。
難道這就是愛?
可段悠說了什麼?
她說——如果我連愛你都不敢承認,就沒資格說愛你。
江臨在那個瞬間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心痛。
一種彷彿被她一句話揭開一片傷疤,鮮血淋漓的痛。
“我敢於承認我愛你,敢於承擔這份感情帶來的所有後果。”段悠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眸光的遽變,讓她說這樣露骨的話,她也會害羞,臉燒得通紅,唯有假裝繼續整理著手中的書籍資料,故作鎮靜道,“江臨,我不會退。就算前面是條死衚衕,我也會自己鑿開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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