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欠的。
虞宋徹底沒話可說了。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對於這件事的偏執,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沒有是非曲直可言,他就是要為死去的太太受過的每一道傷,流過的每一滴淚,找到一個出處。
可是,人都已經沒了。
何必呢。
這話他沒敢說。
說了,他還不知道這男人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來。
他只是覺得心裡揪得難受。
太太的死,活活把先生毀了。
誰說死了痛苦呢?活著的人才更痛苦。
他走到車邊,為男人拉開了車門,見他上去,又輕輕將門關上。
嘆息聲湮滅在發動車子的油門聲裡,轎車駛向egacy的總部大樓。
見到門口跪著的女人,江臨眉眼凝然未動,看都沒看一眼便吩咐保安:“轟出去。”
無論她再怎麼哭鬧,他都始終是同一個表情,英俊的臉龐斯文卻格外冷漠,挺拔的身軀覆著一層揮散不去的霾,陰沉得讓人不敢輕易上前。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辦公桌前,手足無措的女人。
江臨走到真皮沙發旁,坐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鬆了松領結,順手把外套也扔在了一旁,暗色系的襯衫穿在他身上,讓他身材看上去更加修長,氣質也更加的沉鶩。俊漠的眉目裡深藏著冷意,透過他波瀾不興的視線,就這麼落在姚貝兒身上,讓她如芒在背。
周亦程在這之後沒多久就到了,看到屋裡的女人不禁一愣,他記得,貝兒小姐已經離開這座城市了。
再看到沙發上雙腿交疊,坐姿隨意的,卻渾身透著空無一物的冷漠的男人,周亦程無端覺得更慌了。
那股子冷直直從他的眼裡鑽進了他的心裡,甚至從他的面板,穿透他的血肉,插進了骨頭裡。
“虞宋,你出去。”男人淡淡道。
虞宋皺了眉,頭一次在江臨有所吩咐的時候沒有乾脆痛快的應下來。
“先生……”
他知道先生是顧慮他和老周共事四年、有同僚的情感在,怕他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不忍,甚至為老周求情,所以才讓他出去。
可是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他的猜想,老周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難逃了。
江臨沒和他廢話,也沒聽他說完,直接對身後四名魁梧高大的保鏢說:“把他帶出去。”
“虞助理,請吧。”保鏢像個傀儡人似的,聽了江臨的吩咐,毫無感情地將虞宋請了出去。
再回來時,屋裡除了男人,就只剩下男人身後的保鏢和男人面前的一男一女。
江臨端起茶杯,動作不急不緩,祁紅甘冽的香味在空氣裡肆意飄散,他卻微微擰了眉。
他記得,這茶,他在六年前就讓她試過。那時候她是個鍾愛橙汁、可樂的女孩,受不了茶香清苦,無論他怎麼勸,她都不肯喜歡。
後來,聽說她在離開鬱城的那六年裡,只喝祁紅。
實在不是他故意在這種時候回憶什麼,只是此時此刻江臨才發現,她早已融進了他的生活,甚至早在八年前,就深深根植進了他的骨髓之中,若要剔除,決不是剜了心那麼簡單,而是要將他整個殘軀都一併挫骨揚灰了,才算結束。
周亦程和姚貝兒同時在男人臉上讀到了某種恍惚的神色,卻只過了片刻,那種種情緒便又在他闃黑無底的眼瞳中沉澱到了深處。
男人平靜地睇著他們,目光最終落在姚貝兒身上,冷芒在眼底盤旋,“是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姚貝兒怔了怔,“說、說什麼?”
其實她大概已經猜到這個男人找她來是為的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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