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晴還是佇立在門邊,沉默安靜得像座小山,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段子矜顧不上許多,撥開她便要往裡闖,二樓的樓梯上卻傳來了低磁而沉緩的嗓音:“段小姐,需要我打電話給律師問問,私闖民宅怎麼判刑嗎?”
隨著聲音的落定,男人慢慢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容貌英俊,氣質卻顯得冷漠極了。
段子矜定定地望著他,卻忽然想起第一次她誤闖進他外婆家時,他也是嘲弄地問她一句,原來在美國,私闖民宅是不犯法的。
她心裡原本兵荒馬亂,可是見到他的一瞬間,那些飄忽不定的情緒突然間就沉澱了下去。
“先生!”以晴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對不起,我……”
江臨淡淡睨了她一眼道:“如果每個大半夜不請自來的人,你都這麼心軟地把他放進來,那你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
以晴一聽,臉色都變了,“先生!”
“下不為例,你先下去吧。”江臨沒再追究什麼。
以晴這才稍微放心了些,沒再看段子矜,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待她離開後,江臨才將眼神放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怎麼,還有事?”
段子矜回過神看著他,剪裁合體的西褲,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解開,衣領虛搭在他漂亮的鎖骨上。看上去像是剛到家不久,沒來得及換衣服的模樣,卻也處處透著三分矜貴和慵懶。
段子矜開門見山道:“江臨,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話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立馬離開你的視線。”
男人烏黑的眸子紋絲未動,薄唇翕動,語調不再是最開始和她交談時的虛懷若谷、溫文爾雅,而是多了幾分陰沉和冷峻,好像她的死纏爛打終於讓他反感到無法以禮相待了,“段小姐,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的?”
段子矜忍著胸腔裡窒息的疼痛,直視他的眼睛道:“只是出於關心。”
“關心?”江臨卻漠漠地笑了,“不是知道自己狠心拋棄了一個將死之人以後產生的愧疚?”
段子矜的指甲猛地嵌入了掌心,她壓著顫抖的語氣,靜靜道:“是,我很愧疚,很難受。所以請你告訴我,你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俊漠的眉峰間倏爾就染上幾絲極其深刻的譏誚,“難受?你也懂得什麼叫難受?我還以為段小姐永遠也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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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緊咬著牙關,舌頭上竟漫出些許鐵鏽般的血腥味道。
男人笑容一斂,無動於衷道:“段小姐,你想透過這種方式來獲得心靈上的解脫,我又為什麼要成全你?”
“江臨……”
在她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以晴從二樓走了下來,頭埋得很低,幾乎不敢看二人的臉,語速極快地說道:“先生,穆小姐說她已經準備好了,在臥室裡等您,叫您趕快上去。”
段子矜的眼波狠狠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以晴,“你說什麼?”
她的話彷彿在段子矜的心裡戳了一刀。
血液頓時就流了出來,她卻不敢輕易去碰那把刀。
不拔出來會痛,拔出來,卻會死。
以晴死閉著嘴不肯再說話。
段子矜望向江臨,一字一頓地問:“你把穆念慈帶回家了?”
江臨面無表情道:“以晴,送客吧。”
虞宋開車回家的路上,始終在想穆小姐在車上對先生說的那番話——
“江臨,你自己的情況,不用我多說你也清楚。而且你還知道,她很有可能就是導致你變成現在這樣的誘因,諱疾忌醫是愚人的做法,如果你真的打算把你和她之間發生過的事埋在心底,一開始根本沒必要到美國來找我,也沒有必要回到鬱城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