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把盤子給我吧,我去廚房拿些中午烤的鹿肉,熟得很透!你太太一定喜歡!”
段子矜輕輕睨過來,她這話的語氣已經很不善了,隨便聽聽都能品出些諷刺的意味。
她沒言語,看了片刻又閉上眼睛,陽光暖融融地照在眼皮上,很愜意,很舒服。
sonja伸手去接男人手中的盤子,男人卻沒給她,嗓音沉靜而溫和,“我妻子想吃熟的海鮮,sonja小姐為我們夫妻忙了一中午,現在還是休息會兒吧。我自己去廚房做就可以了,給主人家添的麻煩,事後我會補償。”
sonja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看著男人越走越遠的背影,突然道:“那個爐子……”
還是很老式的爐火。連她用起來都要格外小心,萬一他燙傷了可怎麼辦?
想著,sonja轉過頭來,冷笑道:“這位太太,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不心疼丈夫的人。”
段子矜聞言睜開眼,那個穿著棉衣的異國姑娘正在瞪著她。
她不想與她爭辯,便沒出聲。可沒想到她的沉默讓sonja更加生氣,“你聽不見我說話嗎?”
被她吵得頭疼,整個腦仁都在嗡嗡作響,段子矜的眉尖輕顰了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幾乎打成一個結,“什麼叫心疼?”
“你又不是不能走,他手臂上還有傷,每天把你抱進抱出的有多不容易,你難道不知道嗎?”sonja咬牙道,“現在還要他去給你烤什麼魚,萬一爐灰進了傷口,他會感染的!”
段子矜意外地點了下頭,“你說得對。”她的嘴角漾開幾不可見的笑紋,“sonja小姐倒是比我還懂得體貼我丈夫。”
sonja神色一僵,不自然地別過頭去,“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對他太過分了,生魚片明明也很好吃,你為什麼非要吃熟的?”
“你覺得好吃的東西,別人不見得這樣覺得。”椅子上的女人面無表情,細軟的眉眼在四周冰川的映襯下透出絲絲冷豔,“我吃熟的自然有我的道理,至於給主人家添的麻煩——我丈夫也說過,會付相等的報酬。”
她的話音剛落,那邊男人已經端著烤好的魚片回來了,段子矜瞄了眼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手背上多了幾道紅紅的劃痕,捲起的袖口處覆著一層淺淺的灰塵,可是他的手和盤裡的魚片卻一塵不染。
sonja叫出聲來:“先生,你的手!”
男人的眉眼乾淨而淡漠,唯獨看向座椅上那個女人時,會顯出幾分不那麼遙遠的親切和溫存來,“餓了嗎?”
sonja急急地開口:“先生,你跟我來,酒精棉和創可貼都在屋子裡。”
江臨淡淡道:“謝謝sonja小姐,小傷而已,不用麻煩。”
“那怎麼行!”
“我妻子吃飯的時候習慣讓人陪著。”男人明明是在對她說話,眼神卻沒離開過椅子上的女人。
sonja簡直要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惡狠狠地盯著慢條斯理地吃著魚片的女人,那一臉的無動於衷和沒心沒肺,到底把這個男人對她的好都當成了什麼?
段子矜被她看得不自在,抬眼正對上男人深沉而眷愛的目光,她蹙了下眉,“你跟她去吧。”
“等你吃完。”他的回答很簡單。
因為簡單,所以聽上去很堅決。
“你再不去,她要瞪死我了。”段子矜放下叉子,“這樣我會消化不良。”
聽到她對他開了句玩笑,江臨更是大喜過望,他忍著心頭的喜悅抬手揉了揉女人的頭髮,聲音低醇,好聽得過分,“我讓她先離開。”
段子矜望著他黑眸裡浮動的種種情思,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