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便放開了拽著他的手,輕聲道:“那你早點回來。”
男人揉了揉她的頭髮,“好。”
這天早晨,她送江臨離開莊園後,沿著莊園外的公路慢慢走著,每天她都會在這裡散步,每天都會在同樣的位置,看到了同樣的乞丐。
今天也是。
不等乞丐朝她走來,她自己抬腳走了過去。
乞丐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要遞給她。
段子矜卻沒有接,她拿出一疊錢,放在他的碗裡,用英文說:“以後不要再給我送這些東西了,見到這種紙條直接撕了就好。”
乞丐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執意要塞進她手裡。
推拒了幾番,段子矜突然大聲喊了出來:“我不要!別再給我了!”
這已經連英語都不是了。
乞丐怔了怔,眼見乞討用的小瓷碗裡多了幾滴水珠,他抬頭看過去,只見眼前這個漂亮而削瘦的女人逆著光,滿臉是淚。
他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用挪威語安慰了幾句,她卻乾脆蹲在他身邊失聲痛哭起來。
清晨的郊外,在空曠的路邊,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白人乞丐,和一個東方女人並排在蹲在石階上。
她流著淚用中文說一句,乞丐便嘆息著用挪威語回她一句。
他們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卻這樣聊了一早晨。
這一幕很奇怪,偶有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
到最後,乞丐攤開手裡的紙條,上面一個小小的紅色數字格外惹眼。
2。
還有兩天。
他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雖然不清楚這紙上的數字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這麼多天下來,每天上面的數字都會變小一位,他漸漸也有了些猜測,這彷彿一種倒計時。
似乎不是什麼好事的倒計時。
因為眼前這個女人每接到一張紙條,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都會更加蒼白幾分。
直到今天,她蹲在他身邊,哭得像個淚人。
江臨回到莊園的時候,開門便聞到屋裡傳來一陣飯菜的香氣。
女人聽到開門的聲音,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朝他笑笑,笑容格外燦爛,像窗外的明亮的天光。
畢竟是高緯度的夏天,太陽總是在空中徘徊很久,才徹底沉入海平面。
女人踩著柔軟的拖鞋走過來,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用洗過還帶了些溼意的手為他脫下西裝。
好像一對平凡的小夫妻。
他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挺拔的身子亦是微微搖晃,段子矜不著痕跡地扶住了他,江臨抿著唇,正不知如何解釋,她卻笑笑說:“餓了嗎?我今天去集市裡買了些菜,親自下廚做的飯,你要不要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