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起初並不怪你。”段子矜又笑,唇邊的弧度卻涼薄。
起初。
江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兩個字,平平淡淡的兩個音節,碾過他的心尖。
她沒理會他的反應,甚至沒去瞧他,只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會來看我,我知道若是你聽說我落水受寒了,一定會來看我……”
江臨的喉嚨緊得發澀,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停了停,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臉上,含著溫順又淡然的笑意,卻那麼那麼的悲傷。
“你果然來了,江臨。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叫我去替姚貝兒頂罪。”
江臨的眸光狠狠晃動,似山巒傾塌崩裂。
而她,自始至終都只是無波無瀾地陳述著,就是這樣的平靜,卻莫名讓他懷念起她從前對他歇斯底里的樣子。
那時他尚覺得不耐煩,可不耐煩……也好過窒息般的驚懼與心疼。
“你沒有問我傷得重不重,沒有問我疼不疼、怕不怕,沒有問我還有哪裡不舒服。”她說著,眼裡的淚水就掉了出來,“你一見到我,就想毀了我的名聲,去挽救她的名聲。”
段子矜想,她沒有哭。哭和流淚是兩件事。
高興會流淚,悲傷也會流淚,被洋蔥辣了眼睛一樣會流淚。
而哭——是真真正正從心裡往外溢的傷悲,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他手裡的力道險些失控,使了狠勁禁錮住她柔軟無力的腰身,逼迫她的脊背貼在他的身上,半點縫隙都沒有。
好像這樣,兩個人心間的距離也就不在了。
“子矜……”他仍說不出其他的話,只顧著低啞地叫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不知疲憊地叫。
可是再怎麼叫,也無人回應他。
他的嗓子裡逸出的呼喚聲,低沉暗啞,好像要直直戳進人的靈魂深處去。
段子矜卻半點沒被觸動。
“你知道我是替誰才受了這些傷嗎?”她的語調尋常淡然,他卻從字字句句中聽出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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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她身上大片大片的傷,喉結上下動了動,聲音沉得像墜了千斤巨石,“……知道。”
“你知道?”段子矜又笑,“那你是不是覺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名聲又算什麼?”
“江臨,不要拿我對你的愛做籌碼,因為決定權……不在你手上。”
虞宋將先生送回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沒有人清楚在病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所有人都看到,先生走出病房的時候,清雋的眉眼刻著深深的戾氣。
又沉又冷又鋒利,與他平時溫和平淡的模樣出入甚大。
怕是段小姐非但不同意,還說了許多讓先生介懷的話。
他早就看出來了,先生心裡有一股怒意,從得知段小姐受傷開始就忍著沒有發作。
後來接踵而至的麻煩越來越多。
ton家在英國那邊使了不少的猛力,公司一度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好在傅三爺、商少爺和邵公子都一直全力幫先生頂著,先生這才能抽出一些精力來應付法院不止一次寄去給貝兒小姐的傳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