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業碩暗自查整軍隊，做了最壞打算，以防不測，對浣彤，似隨口提及，“大張旗鼓聚集眾人，有何法子？”
“萬邦來朝。”浣彤不假思索地答道，“就是舉行盛大慶典。這個法子的缺點之一是勞民傷財，之二是太多人演一出如此隆重的大戲，太累。不過，以此法調兵者，有之。”
“你太聰明瞭。”闔業碩捏了捏她的臉，喜歡之情溢於言表。
“是皇上問得太直接了。”浣彤聲音雖輕，卻目帶探尋，憑她對闔業碩的瞭解，此君怕是有新花樣兒要玩兒。
“若有人大張旗鼓帶兵進京，易使人心惶惶。倘以其他名義委大將以重任，便可調兵於無形，不驚百姓，不惹議論。”闔業碩平靜道出心中思慮，看出她眸中之意，“為今之計，朕想以修合葬陵為由，命肅威將軍遣人護送奇珍異寶而來，以此掩人耳目。”
“為什麼要說修合葬陵，說一座皇陵不就好了？”浣彤不解，即刻提出此計的多餘之處。
“說大點兒，用的人多點兒。朕不是要調兵嗎？”闔業碩輕描淡寫地解釋道，卻只提及了他的第一層考量。
“這樣比大操大辦，著實省事不少，否則又吹又拉又跳的，太麻煩。皇上也得跟著一起演。”浣彤覺著闔業碩說得有理，來不及思考自己是否與此事有關，“希望這兵，只是以防萬一，只為震懾，不會真用。”
“嗯。”闔業碩贊同地點頭，卻轉而有些眉梢飛舞，“朕效仿‘烽火戲諸侯’的橋段，假裝把這合葬陵送你做生辰禮，給你一次做禍水的機會，演一出為博你歡心，大興土木的戲碼，可好？”
“不好。哪有送座陵墓給別人做禮物的？聽起來太嚇人了！”浣彤眉頭緊鎖，不由分說拒絕了，“臣妾怕是擔不起‘禍水’這罵名。何況，臣妾對您笑得還少嗎？哪裡需要皇上大動干戈，再現‘烽火戲諸侯’呢！”
“可你的笑都是違心的吧！這麼不願與朕合葬在一起嗎？可朕不依！朕要生生世世套牢你，去哪兒都帶著你。”闔業碩狡黠而笑，故意將那字眼咬得用力，待見浣彤滿眼惶恐，便是不忍笑開，“你怕什麼？只是個幌子。”
“沒到要如此豁出去的地步吧！若真事出緊急，臣妾也就依了。除非……”浣彤刻意奉上一笑，眸光清亮婉轉，忽而另有打算，卻被闔業碩即刻打斷，“不行。‘烽火戲諸侯’是場大戲，得劇本演到最高潮時才唱。如今只是開頭，就不上演這麼奪人心魄的戲碼了。朕想看你笑，可得為朕笑才行。”
“皇上還是為別人‘烽火戲諸侯’吧！反正都是演戲。”浣彤淡然淺笑，眸有深意，暗藏不屑。
“朕怕假戲真做。”闔業碩竟是撓頭苦笑，道出第二層思量，“萬一真被惦記上了，朕不是被糾纏得脫不了身嗎？朕不想與別人葬在一起。”
“那當初還要粉黛纏身，皇上真是太……”浣彤本想提些諸如“又當又立”的譏諷言辭，卻話到嘴邊便是停了，只餘頰上清冷厭世的一抹愁緒。
闔業碩自知緣何惹得她不悅，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肯鬆口，只無奈地擺了苦臉去，“一言難盡。你不為君王，不知朕的情非得已。”
浣彤一個轉身，漠然低念，“藉口。”
這一恍惚間，闔業碩仿若真懂得那犯出“烽火戲諸侯”鬧劇之君的迫切之情——深愛而不得，便是犯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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