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6
戲前編排仍是不夠,每幕演完,闔業碩與浣彤定要於帳中回顧一番,點評長短。
雖是準備了全套戲碼,對每場皆精心排演,可大戲最能演到哪一幕,還得隨那野心勃勃之徒而定。
珅妃與太后於翠坤宮內設下拙劣計謀,要羽倫同浣彤同奏,被芙雅攔下後,又賊心不死,在那座次之上做了手腳,要羽倫同浣彤相看無言地對坐了一晚,便是料得闔業碩會妒意驟起,與浣彤沒得消停。
這第一幕,便是將計就計,藉著壽宴上那對坐之故,羽倫同浣彤凝望許久,闔業碩在旁妒火中燒,卻礙於宮宴之上,只得全程忍著,誘得太后與珅妃愈加輕敵,沾沾自喜,以為闔業碩已是當真被那情非得已、甚或舊情復燃之對視惹得火了。
這第二幕,便是婧雲宮內二人假意爭吵,待被傳得千人千樣後,翠坤宮自是聽得各色閒話,好不熱鬧——
“你是不是有點兒遺憾,羽倫的好歸宿沒了?還是有點兒高興,羽倫得了一樁假的賜婚?朕突然想到,羽倫會不會體會到朕的痛苦,徒有名分,卻愛而不得呢?”
“你真是病得不輕!”
“怎麼?朕說對了?惹怒你了?再惹朕,朕就……”
“廢了臣妾的心上人!你就只有這招殺手鐧!”
“不錯!招招致命!你就束手無策地看著朕為所欲為吧!”
“可笑!你如此肆意妄為,如何服眾?”
“朕不需要服眾,只要能看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夠了!”
“那怕是難了!怎麼?你還想萬壽無疆嗎?”
“那得有你才行。朕就是死了,也得拉著你!”
“之前你不是說不要臣妾陪葬嗎?”
“朕改主意了。朕來這世間一趟,就要隨心所欲!朕就喜歡你,就要帶你走!”
“你放手!”
“朕偏不!天下都是朕的!你能逃到哪裡去?”
那句句戳得人心顫之語,被傳得真真假假,闔業碩與浣彤對著臺本查詢,哭笑不得,險些感嘆人人皆可為編戲大家啊!
“朕說過這話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臣妾說過這話麼?”
“詞裡沒有。你是不是演得興起,隨心加的!”
“有麼?臣妾說話這麼大膽嗎?”
“你真生氣的時候,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是嗎?”
“真的!朕見識過好多次了!”
“可這也沒有真動氣啊!這話真是聽得人冒一身冷汗啊!真是什麼難聽挑什麼來啊!”
若翠坤宮接招,戲便接著演。若就此作罷,他二人便被空嚼了不少舌根。如此豁了出去,也因這舊事,宮人本就有所耳聞,次番不過是舊菜重炒,若能以此為引子,治得那居心叵測、慾壑難填之人,便也是認了。
待珅妃於翠坤宮與太后咬過耳朵,她們以為帝妃二人已是中了挑撥之計,便是另有謀劃,這戲便得接著往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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