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帝無兮偷看的簡直滿頭霧水,在她眼中,不光尉遲青騰地不見了,就連媚娘都突然消失了。
緩緩,她不解的踟躕到那道大鐵門之前,撓撓頭終究選擇離去。
與此同時,被尉遲青刻意斂去氣息身形的媚娘,來到了帝玄琛的床畔。
他們不是沒見過,幾月前,帝玄琛從帝城之中逃離,便是她送出的。
再加之,更久之前的一踏雲登天梯比試,他也在場。
可是,就是不知為何,此刻的媚娘,看到此刻遍體鱗傷的帝玄琛,就是剋制不住的想要盡情流淚。
她輕輕的伏在了他的床邊,想抬手抓住他的手,然而,終是沒有躍過心中的隔閡。
媚娘長髮散亂,雖然身在此處,可是無人能夠看見她,她終究……還是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
那窗外,天色那樣的暗沉,暗沉到,讓人誤以為永遠也等不到天亮。
媚娘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他們都看不見她,且聽不到她的聲音,於是,開始了盡情傾述。
她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壓低聲音道:“玄琛,我知道你恨我,可……亦割捨不掉我。其實,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冉冉眼角的淚沒有忍住,從而滑落了下來,那滴淚,炙熱且幽寒。
炙熱的是情,幽寒的是心。
媚娘深深地吁了一口氣,似是要鼓足勇氣。
她抬首望著窗外的夜色,嗓子裡哽咽了一下說道:“玄琛,你怪我愛你愛的淺薄,那你又何曾知曉,前塵歲月前,一隻小小的紫貂愛你……又愛的何其肝腸寸斷。”
此話落下,不知怎麼的,那床上昏睡的人,眼角緩緩流下了兩行清淚。
可惜,媚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未曾回眸低下頭看上哪怕一眼。
帝玄琛其實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沒有也不曾聽見。
他之所以無端的落淚,可能是……因為夢中的情景太冷太冷了吧!
此道大鐵門之內,一張張床上躺的都是患者,至於那些煉丹師與藥童,僅有寥寥數人在此值守,其餘人,都已累的不行,前去休息了。
其中……包括顏小元。
媚娘緩緩站起身,尋找了一圈,奈何,除卻她唯一心心念唸的人,誰人都不見,她相欠無法補償的人亦不在此。
重新臨近帝玄琛床前時,她陡然瞥見了一人,那一人,她僅僅只看了一眼,便顫慄了。
媚娘似乎怎麼也想不到,怎麼也不敢想,邊境的斗轉境一戰居然這般慘烈!
聖權邊境的頂樑柱,倒了大半!
媚娘深呼吸一下,搖搖頭不再關注仍昏迷的古藺,在她看來,聖權大廈將傾,任誰也無力抵擋。
這種情況……不久的將來,將……常見。
媚娘最後一次站在帝玄琛的床畔時,心中的顫慄儼然已經停止,她只是,只是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神色,看著他留有一道傷痕的眉心。
那傷痕,她閉著眼都能認出……他把自己的天眼挖了。
媚娘離開時,還想觸一觸他的傷口,可能……是怕他疼吧!最終放棄了轉身離去。